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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老师是叶念大学时候的班主任，她很看重叶念，没出事之前，她已经写好推荐信，准备推荐叶念去临海市法学院念研究生，后来叶念出了事，学校要开除叶念，也是尹老师力排众议，没有让叶念顶着杀人犯的名声被开除。

    那个时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叶念只打电话告诉尹老师自己准备离开，却没有亲自拜别，如今有机会见面，叶念不可能躲着不去。

    叶念没再拒绝，杨琳露出得意的笑容，说：“尹老师乘坐的航班会在明晚七点二十落地，你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就由你去接她，我们会在博雅酒店等着，给老师接风洗尘。”

    说服叶念参加同学会，杨琳便离开图书馆，又把叶念拉进同学群。

    同学群的群号没变，还是学生时代建的，不过群成员多了不少，从群昵称来看，都是已婚同学的家属。

    叶念一进群，群里立刻热络起来，所有人都在问叶念这三年去了哪里，为什么杳无音讯，和大家都失去联系。

    消息发得太快，叶念放弃回复，片刻后，阮溪发来私聊消息。

    【你决定参加同学聚会？】

    【我想见老师一面】

    对话框上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但迟迟没有消息发送过来，可以想象阮溪在那边有多纠结。

    不想她担心，叶念发消息安慰。

    【溪溪，我能照顾好自己，不会有事的】

    阮溪立刻回复。

    【有需要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晚上八点，唐豫州果然准时出现在图书馆。

    叶念坐上副驾驶，正想说同学会的事，唐豫州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戴着蓝牙耳机，正在通话中。

    叶念保持安静，系上安全带，唐豫州掉头，慢慢汇入车流。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做报告，唐豫州时不时会点评两句，和平时说话不同，工作状态的唐豫州严谨冷肃，容不得分毫差错。

    叶念看了会儿，思绪渐渐飘远，回到刚认识唐豫州那天。

    临海市的夏天多雷雨天气，那天午后天上开始乌云密布，担心阿响一个人在家会害怕，叶念请了假从学校赶回。

    为了方便照顾阿响，她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套二。

    那是个有点破旧的老小区，从小区出来，有一段几百米的封闭路段，旁边是修了好几年的有轨电车，除了小区居民，平时没什么人从那儿过。

    叶念就是在那里见到唐豫州的。

    叶念记得那天唐豫州穿了一件灰色t裇，和一条灰色牛仔裤。

    天上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像是马上要塌下来，唐豫州半跪在路边围栏前，狂风将他的t裇吹得鼓起，露出小截小麦色的强劲腰肢和小片青紫的淤青。

    很危险，也很蛊惑。

    叶念下意识的想绕开他回家，却听见一声细软的呜咽。

    循声望去，唐豫州的手下有一个细小的毛茸茸的猫头。

    那是一只猫咪幼崽，不知道为什么被卡在围栏下面，正呜咽着向人求助。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唐豫州仍跪在地上没动，叶念忙走过去帮唐豫州撑伞。

    唐豫州很快把小猫救出来，不过他没带走小猫，只是把它放到地上便起身离开。

    小猫身上有血，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看上去可怜极了，叶念犹豫了下，弯腰把小猫抱起来，起身的瞬间，不远处一块铁板被吹落，眼看要砸下来，唐豫州去而复返，将她和猫一起按进怀里。

    铁板在唐豫州身上砸出很大的声响，他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等铁板落地，唐豫州放开叶念，再度转身。

    叶念抱着猫跟上，见他右手在滴血，急切的说：“你受伤了，我家就在前面，可以帮你包扎一下。”

    唐豫州像是没有听到，走得更快，叶念小跑着跟了一会儿，最终被越来越密集的雷声禁锢住脚步。

    阿响还在家里等着，她必须回家。

    那天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叶念总是在反复做一个梦。

    梦里下着雨，有个少年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蹲在路边，露出一小截受伤的腰肢，右手还在滴着血。

    他神色冷漠，一直注视着叶念。

    让她于心难安，却又莫名心悸。

    “在想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湿热的呼吸喷到耳廓，回忆消散，叶念被拉回现实，唐豫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电话，车子已经开到小区楼下，唐豫州倾身凑近，正在帮她解安全带。

    叶念不自在的低头勾了下耳发，说：“车里太温暖，有点犯困。”

    唐豫州撤身离开，下车从后备箱拎出一大袋菜来。

    叶念跟在他身后上楼，进门的时候轻声说：“我大学老师明天来历城，我想去机场接她，和她说会儿话。”

    唐豫州问：“几点？”

    他看上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抽时间陪叶念去机场，叶念看着他，认真的说：“唐豫州，我想自己去。”

    她和宋佳岚同专业，唐豫州如果和她一起去机场，老师肯定也会知道他们三个关系不一般。

    唐豫州跟她对视三秒，松口说：“可以。”

    叶念轻声说：“谢谢。”

    叶念做了两菜一汤，吃完饭，唐豫州问：“还没结束？”

    叶念反应了下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例假，她低头收着盘子，撒谎说：“嗯。”

    唐豫州没有怀疑，晚上睡觉还是把她捞进怀里，用手帮她暖着小腹。

    第二天早上唐豫州还是送叶念去图书馆，叶念心神不宁，一上午都没看进去什么东西，吃过午饭索性直接去机场等着。

    这几天天气变化比较大，航班延迟了半个小时，八点过叶念才在机场出口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

    三年不见，老太太的精神还很不错，穿着藏青色复古绣花大衣，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可见退休后的生活相当悠闲舒适。

    叶念心底的不安压下去些，快步上前，接过行李箱轻唤：“老师。”

    老太太觑了她一眼，放心把行李箱交给她，小声嘀咕：“还真来接我了，不是骗我啊。”

    老太太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叶念又感动又心虚，扶着老太太说：“您慧眼如炬，没人敢骗您。”

    老太太哼哼两声，不吃这套。

    两人刚上车，杨琳打来电话，张口就问：“怎么还没到，我们等得菜都凉了。”

    叶念说：“航班延误半小时，我在群里发了消息的。”

    “什么时候发的，我怎么没看见？”杨琳不满，那边有点吵，杨琳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问，“接到人没有？”

    叶念说：“刚上车。”

    杨琳说：“那赶紧过来，大家都等着呢。”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叶念眉头皱了皱，她见惯了杨琳对自己的态度，但有点介意杨琳这样对老太太。

    老太太是心理学界德高望重的人物，如果那个时候不是因为年龄大了没精力带研究生，老太太也不会降低身份来教他们。

    正想着，老太太问：“这是去哪儿？”

    叶念收起手机，柔声说：“先去酒店吃饭，还有好些同学等着，都很想见您呢。”

    “哦。”老太太矜持的应了一声，对接风宴不是很感兴趣，偏头看了会儿窗外的夜景，老太太幽幽的说，“我都跑这么大老远来了，还等着我问你呢？”

    老太太对叶念好，又精通心理学，叶念不想也不能在她面前撒谎，之前打的腹稿这个时候全都用不上，只能诚恳的说：“老师，对不起，那个时候没能当面向您辞别。”

    老太太可不是计较的这个，她目光灼灼的审视着叶念，半晌叹着气说：“我很失望。”

    心脏一缩，叶念用力握拳，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老太太对学术上的东西一直很严谨，那个时候全班同学都很怕她，但她对叶念很宽容，哪怕当初吴山海闹到学校，老太太也没对叶念说过一句重话。

    但现在老太太说，她很失望。

    叶念脸上火辣辣的，有种难以自处的狼狈。

    见她没有反驳，老太太继续说：“你决定离开临海市的时候我没有拦你，但我没想到你会在外面躲三年都不回来，我以为，你终究会给我一个交代。”

    哪怕不向所有人解释清楚，也该向她解释清楚。

    叶念体会过那种期望落空的感觉，她眼眶发热，鼻子酸得马上就要掉下泪来。

    感动又委屈。

    但最终她只是哑着声说：“老师，对不起。”

    我认输了。

    老太太抿唇沉默，看着叶念的目光渐渐冷却下来，最后一点期望也落空了。

    半小时后，车子到达酒店，有人早就等在门外，见车停下，立刻过来帮忙开车门拎行李，热切的拉着老太太说话，叶念被挤到一边，慢慢跟着。

    这次来参加聚会的人不少，他们在三楼订了一个大包间，里面摆着三张桌子，老太太一到，气氛立刻热络起来。

    叶念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安静的看着他们。

    当初一起念书的同学从学校毕业才两年，模样已和从前大不相同，学生气被精英气质取代，大多数人没有做和本专业相关的工作，但都光鲜亮丽、体面风光，和叶念截然不同。

    叶念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但亲眼看见，个中滋味还是很不一样。

    寒暄了会儿，老太太在主桌落座，杨琳作为组织者，坐在老太太右手边，同桌的都是最志得意满的同学，老太太左手边还空着个位置。

    一圈人介绍完，老太太在角落寻到叶念，不高不低的说：“怎么躲那儿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落到叶念身上，杨琳跟着笑道：“念念，老师可是听说你在历城才答应来参加同学会的，大学的时候老师最喜欢的就是你，你躲那么远也太伤老师的心了吧。”

    叶念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柔声说：“刚刚在车上已经跟老师说了许多话，若是我一直黏着老师，怕你们说我太霸道。”

    杨琳说：“当初你成天黏着老师给你指导课题，我们吃醋都吃习惯了。”

    其他同学都笑起来，叶念没笑，认真反驳：“老师向来一视同仁，就算是其他专业的同学找她指导，她同样会倾囊相授。”

    老太太并没有刻意偏心叶念，只是一直都很喜欢主动钻研的学生。

    被叶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抬杠，杨琳不满的瘪瘪嘴，说：“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挑拨我和老师的关系，也太小气了。”

    有些玩笑，不能随便开。

    叶念刚要开口，包间门被推开，宋佳岚和一个很俊美的男人一起走进来，包间里沸腾了下，叶念听到有人低呼：“竟然是付西泽。”

    付西泽这个名字叶念是很熟悉的。

    他是这两年正当红的流量小生，容貌是现在女性很喜欢的花美男类型，一双多情桃花眼是他最显著的标志。

    不过叶念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是偶像，只是一名实习记者。

    宋佳岚和付西泽走到老太太身边，宋佳岚柔声说：“剧组收工晚了点，所以来迟了，老师您没生气吧？”

    老太太温和笑笑，说：“工作忙就不用特意赶来了，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也没什么好看的。”

    “老师退休后便不问世事，今天能见到老师，是我们的福气。”宋佳岚很会说这种话讨长辈开心，老太太笑笑，宋佳岚又指着付西泽介绍，“老师，这是付西泽，是我很好的朋友，他以前是学新闻专业的，一直很钦慕老师。”

    付西泽立刻伸手跟老太太握手，说：“我本来打算考心理学方向的研究生，后来听说您退休，加上一些个人原因，就放弃考研了。”

    老太太说：“心理学方面还有很多很厉害的老师，有机会可以多和他们交流，一定会受益匪浅。”

    付西泽受教的点点头。

    他们聊得火热，同桌的两个男同学主动让座，宋佳岚和付西泽挨着叶念坐下，杨琳好奇的问：“佳岚，唐豫州不是也在历城吗，今晚他怎么没陪你过来？”

    叶念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拿出手机看消息，听见宋佳岚说：“豫州准备把工作重心放到历城，最近都比较忙，刚好西泽很想见老师，就一起过来了。”

    叶念手抖了下，消息是唐豫州发来的，问她在哪儿。

    【飞机延误，刚准备吃饭】

    唐豫州立刻回复。

    【定位给我】

    叶念不敢让他过来，稳住心神打字。

    【宋佳岚也在，我吃完自己打车回去】

    刚发送过去，杨琳不满的说：“叶念，你这么忙啊，坐在老师身边还要一直看手机，要不要放你早点走？”

    叶念把手机收好，宋佳岚的手机又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宋佳岚眼睛亮了些，按下接听，温笑着开口：“豫州，你忙完了吗？”

    宋佳岚眉眼弯弯，和唐豫州通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甜，完全是恋爱中的小女儿情态。

    唐豫州不知道在那边说了什么，宋佳岚惊喜的问：“你现在过来吗，那我把定位发你。”

    宋佳岚说完挂断电话，把定位发给唐豫州。

    杨琳故意调侃：“刚刚还说人家忙得不行，扭头就撒狗粮，佳岚，你也太幸福了吧。”

    宋佳岚脸上笑意未收，说：“他确实很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晚突然想过来。”

    “肯定是因为想见你啦。”杨琳立刻接话，“我要是个男的，有你这么完美的未婚妻，只会想二十四小时都把你拴在身边呢。”

    一直沉默的付西泽点头说：“确实是这样。”

    老太太看了付西泽一眼，问宋佳岚：“你准备结婚了？”

    宋佳岚点点头，脸上浮起些许红晕，带着三分羞怯说：“目前婚期还没确定，不过我想请老师做我的证婚人。”

    不等老太太回答，杨琳立刻举手说：“我和叶念给你做伴娘。”

    她自己要做伴娘就算了，还要拉上叶念一起，好像根本不知道叶念和唐豫州的过去会让三个人的关系尴尬。

    杨琳说完，付西泽也说：“那我也预定一个伴郎的位置吧。”

    宋佳岚说：“好呀。”

    应了付西泽的伴郎，也应了杨琳和叶念的伴娘。

    叶念抓紧衣摆，不太明白宋佳岚的意思，明明前不久她还要求叶念不要出现在她和唐豫州的世界里。

    聊了会儿宋佳岚和唐豫州婚礼的事，大家熟络起来，开始回忆往昔各种叙旧，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宋佳岚的手机再度响起。

    唐豫州到了，宋佳岚下楼去接他。

    叶念有点饱了，怕会尴尬，借口去卫生间，刚站起来，杨琳剥着虾高声问：“去卫生间还背着包做什么，不会是想偷偷开溜吧？”

    叶念是打的这个主意，杨琳蘸了调料把虾喂进嘴里，说：“大家都知道你和唐豫州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再这么藏着躲着，不合适吧？”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叶念只能把包放下，说：“我没什么好躲的。”

    叶念在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才擦干水走出去，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叶念，好久不见。”

    回头，付西泽单手插兜站在厕所外面，应该等了叶念一会儿。

    叶念转身看着他。

    今天是私人聚会，付西泽没有化很夸张的舞台妆，不过发型和服饰都比较讲究。

    他的五官和三年前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下颚骨柔和了些，更符合花美男的人设，皮肤也比之前白了至少两个度，唯有那双桃花眸，看似潋滟多情，实则漠然冷酷。

    叶念没有和付西泽交谈的欲望，付西泽走到叶念面前，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半晌勾唇一笑，说：“你真的挺有意思的。”

    三年前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叶念的眼神很冷，不想满足他的恶趣味，转身要走，付西泽幽幽的说：“直到现在，你还是觉得自己没罪吗？”

    叶念停下来，眼神平静的看着付西泽。

    她其实很想问付西泽，他到底是凭什么断定她有罪的。

    就因为吴山海的一面之词？

    他调查过吴山海是什么人吗？他了解吴山海对那个死去的少女都做过什么吗？

    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利用自己的职权，把吴山海塑造成受害者，引导舆论将杀人的罪名扣在叶念头上，甚至向学院施压，逼迫叶念中断学业退学。

    想到这里，叶念淡淡的说：“如果我有罪，巡捕会来抓我，法律也会对我进行判决。”

    叶念的眸光柔润，折射着清浅的光亮，没有攻击性，却明亮如刀。

    付西泽被叶念看得不舒服，冷嘲的说：“你知道那件事没办法直接从法律上定义，所以才这么理直气壮，但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目的接近那个女孩儿的。”

    我想救她。

    叶念在心里回答。

    她知道付西泽不会相信，他从一开始就认定她是为了自己的研究课题可以不择手段的人，所以他才会写出那样的报道，让所有人指责辱骂她，引导舆论将她钉死在绞刑架上。

    法律不能做到的事，付西泽能做到，这是多么伟大的事啊。

    这也是他在那些喜欢他的粉丝心中精心塑造的形象。

    三年前叶念已经解释过无数次，现在不想再跟付西泽做无谓的争辩，她想越过付西泽回包间，却被付西泽抓住手腕，拽入怀中。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叶念吓了一跳，本能的抗拒，用力推开付西泽。

    叶念感觉很不好，皱着眉想骂人，杨琳找来，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对叶念说：“你去厕所怎么去这么久，佳岚和唐豫州都回来好一会儿了，大家都在等你们。”

    杨琳根本不是关心叶念，分明是担心她偷偷走了没好戏看。

    叶念没接杨琳的话，径直越过她回到包间。

    付西泽站在原地看了下自己的手，眼底闪过意外。

    这个叫叶念的女人，腰好像很细也很软。

    包间里，唐豫州坐了付西泽刚刚坐的位置，宋佳岚刚刚是挨着叶念坐的，这会儿坐在唐豫州旁边，恰好把那个位置让给付西泽。

    叶念看了一眼，心里一阵膈应，还是回到座位坐下。

    付西泽和杨琳很快也回来，他神态自若的在叶念身边坐下，主动朝唐豫州伸手，说：“久仰唐少大名，你好，我是付西泽，是佳岚的朋友。”

    唐豫州掀眸审视着付西泽，他的眸光犀利，刀子一样，似乎要将人的皮肉都剥开，看看里面的灵魂到底是人是魔。

    饶是付西泽，被看了几秒之后也有点扛不住，他收回手，不敢与唐豫州对视，笑着说：“最近是唐少工作忙没时间陪未婚妻，佳岚是女孩子，一个人离开剧组不安全，所以我今晚才陪她来，唐少不会是把我当成假想敌了吧？”

    付西泽合理推测，杨琳说：“我们佳岚可有魅力了，唐豫州你别以为订了婚就稳了，不好好呵护佳岚，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宋佳岚盛了碗汤放在唐豫州面前，看了杨琳一眼，娇嗔道：“别听她胡说，我和西泽只是普通朋友。”

    一来二往的，唐豫州一句话都没说，就被坐实了吃醋的名头。

    不用再有过多的言语，大家都羡慕起宋佳岚来。

    唐豫州可是出了名的冷漠倨傲，能让他动心吃醋的女人，肯定会被他看做眼珠子来疼，看来之前的新闻都是真的，唐豫州深爱宋佳岚，只是宋佳岚还想再发展两年事业，两人才暂时没有订下婚期。

    唐豫州没想到众人的想象力有这么强，他看了付西泽一会儿，说：“听说付先生大学念的新闻学专业。”

    付西泽诧异，没想到唐豫州还调查过自己，点点头说：“的确如此。”

    唐豫州问：“新闻学和艺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行业，付先生怎么会想到要做艺人？”

    付西泽不可避免的想到三年前的事，晃了下神说：“这说起来有点复杂，唐少如果有兴趣，我们可以加个好友，私下再慢慢聊。”

    “好。”

    唐豫州爽快答应，拿出手机和付西泽加上好友，杨琳和宋佳岚却都有些意外。

    唐豫州不是那种会随便加好友的人，杨琳一直以宋佳岚的好友自居，别说加唐豫州的好友，连唐豫州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付西泽倒是不知道能成为唐豫州的好友有多么难得，加完以后问起唐豫州大学时候的专业。

    唐豫州不冷不热的回复，迅速翻了翻付西泽的朋友圈，这个账号是出道后才申请的，里面基本都是剧宣，没什么价值，正准备锁屏收起手机，一条彩信弹出来。

    点开，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付西泽抱着叶念，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境，单从照片看有种超乎一般的亲昵。

    指尖微顿，唐豫州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抬手解开衬衣袖口的扣子，慢慢卷起衣袖。

    他的动作很慢，有种皇室贵族的矜贵，露出来的手臂呈小麦色，肌肉线条相当漂亮，其他人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引。

    卷好袖子，唐豫州漫不经心的问付西泽：“付先生能喝酒吗？”

    业内的酒局挺多的，付西泽的酒量还不错，他不知道唐豫州什么意思，谨慎的说：“能喝一些。”

    唐豫州问：“啤的白的还是红的？”

    付西泽说：“都能喝一些。”

    唐豫州眉梢微扬，带了点清冷的笑，招服务生上酒。

    两箱啤酒，两瓶白兰地，还有两瓶红酒。

    酒一摆上桌，气氛便有些微妙，付西泽迟疑的说：“这么多，应该喝不完吧。”

    唐豫州利落的开了两瓶啤酒，说：“喝了再说。”说完跟付西泽碰了下瓶，仰头直接一饮而尽。

    今天来这儿的都算得上是事业有成，大家都在维持自己的绅士精英形象，唐豫州这瓶酒喝得却有着和他们截然不同的粗野。

    不过他皮相极好，吞咽不及的酒液划过喉结浸湿衬衣领口，不让人觉得低俗，反而荷尔蒙爆棚。

    杨琳只看了一眼，便不自觉跟着咽了口口水。

    这个男人喝酒的样子也太帅了。

    一瓶酒很快喝完，唐豫州一把将酒瓶捏瘪，然后冲付西泽扬了扬下巴，无声的催促：还不喝？

    身为男人，付西泽立刻感受到唐豫州带着敌意的挑衅。

    不想丢面子，付西泽也像唐豫州那样，直接拿起那瓶酒喝。

    一瓶还没喝完，唐豫州又开了两瓶。

    这次连话都不说了，闷头就喝。

    付西泽没见过这么蛮横的喝法，但唐豫州的气场太强，付西泽不自觉被激起胜负欲，也不叫停，和唐豫州暗暗较劲。

    连续喝了三瓶啤酒，唐豫州开了那两瓶白兰地。

    白兰地是烈酒，看唐豫州这架势还是要干一瓶，付西泽有点扛不住，忍不住咳了一声。

    宋佳岚拉住唐豫州的手，低声说：“豫州，吃点东西吧，喝太多会不舒服的。”

    宋佳岚说完往唐豫州碗里夹了一块肉，唐豫州觑了一眼，余光扫过叶念，见她一直低着脑袋吃饭，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幽幽的说：“付先生替我陪未婚妻来参加同学会，我不好好感谢下付先生怎么行？”

    你这不像要感谢人，更像是要把人灌死在这里。

    付西泽直觉唐豫州不好惹，心里发怵，忙说：“只是举手之劳，唐少不必放在心上，而且我明天还要拍戏，不能……”

    “不能？”唐豫州打断付西泽，眼神冷凝，周围的空气都开始结冰，“付先生刚刚还说能喝，现在怎么就不能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看出唐豫州是在故意针对付西泽。

    只是因为付西泽陪宋佳岚来参加同学会就要这么灌人家酒，唐豫州这占有欲也未免太强了吧。

    众人看宋佳岚的眼神又有些不同。

    宋佳岚很享受这种感觉，没有再劝阻，付西泽也只能硬着头皮让服务生送来杯子，继续跟唐豫州喝。

    大半瓶白兰地下肚，付西泽的脸慢慢红了，唐豫州却神色如常，连微醺都没有，酒量远在付西泽之上。

    付西泽感觉不妙，趁着还有理智，准备跟唐豫州低头，说：“唐少，我……”

    刚开了个头，唐豫州把他的酒杯倒满，抢先说：“听说付先生自己准备成立工作室，有合适的项目准备筹拍吗？”

    付西泽说到一半的话咽下去，爽快地喝下那杯酒，问：“唐少对影视行业感兴趣吗？”

    唐豫州立刻把酒满上，随意的说：“有点兴趣。”

    目光却落在叶念黑亮柔软的发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