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一阵击掌声,由远及近地响起,让君昭翰不悦地皱了皱眉头,“阿熠?”
御颜熠扶住即将摔倒在地的容清纾,冷冷地睨视君昭翰,语气也充满了威胁与警告,“君昭翰,你给朕闭嘴!”
“姐姐带姐夫四处云游求药,希望得遇世外高人,能让姐夫枯木逢春。你为了带回君愉,便费尽心思编造谎话,哄骗容清纾,真是好计策!”
君昭翰眸光微闪,脸色也带着些许的尴尬,低沉着声音向容清纾拱手赔罪,“清纾,对不起!”
君昭翰为了带回宫君愉,居然如此诅咒君清黛。
这让容清纾真的怒了。
容清纾压下面上地怒容,却压不住心底的怒火,“君昭翰,我对你太失望了!”
说着,容清纾便牵着几个怒瞪着君昭翰的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校场。
确定容清纾走远后,御颜熠才神色清冷淡然地瞥向君昭翰,“君帝不请自来,擅闯古御皇宫,意图掳掠古御郡王,真是好气魄。”
君昭翰眼底浮现出一抹沉痛,“阿熠,你我可否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御颜熠满面温润淡雅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清冷疏离,“君帝与朕,道不同,不相为谋!”
“阿熠不是说,只要我写下罪己诏书,向天下人认罪,安澜与古御便可结盟。难道,如今都不做数了?”
当初,两国兵戎相见,君昭翰都没有觉得,自己和御颜熠的兄弟之情,走到尽头了。
可是,他刚刚看到御颜熠冷漠冰冷的目光,真的感觉,他和御颜熠,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不知是安澜丞相传信有误,还是君帝会错意。朕,从未承诺,只要君帝写下罪己诏书,安澜与古御便能结盟。”
“朕记得,当时是说,若是君帝写下罪己诏书,安澜、古御结盟一事,便有商榷的余地。”
君昭翰紧抿着薄唇,眼底是难以置信,“阿熠,你不是此等反复无常之人。”
御颜熠皱了皱眉头,发出一声无力的长叹,“君昭翰,你也不是痴迷皇权、只顾野心、无视百姓生死之人。”
君昭翰一噎,“我……”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所以,君臣失和、民心向背、众叛亲离。
就连,他想册封莫如深为后,也被她以死相拒。
可是,他只是想,天下一统,百姓一家,再无纷争而已。
御颜熠似乎看穿了君昭翰的所思所想,“君昭翰,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承弘大陆分裂割据八百余年,边境大小纷争不断,百姓深受其害。”
“唯有天下一统,明君继位执政,方能消弭战乱,使国家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你是不是也是如此想的?”
这番话,也正是御颜熠当初对容清纾所说,也是御颜熠最初的志向。
君昭翰被御颜熠戳破了心思,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不肯承认,“自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是四海息兵止戈,百姓丰衣足食。”
御颜熠带着君昭翰来到了古御皇城城墙,这里,能将古御整个皇城尽收眼底。
皇城中,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书生权贵,虽然忙着为生活奔波劳碌,但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你的本意,是为国利民。只是,时局已然不同,安澜刚刚历经战乱,元气大伤,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急需休养生息,以图大业。”
“可你,却一心逐鹿中原,实现自己的雄图霸业。连国之根本的黎民百姓,都不管不顾。这岂非与你最初之志背道而驰?”
君昭翰扫过那些往来的百姓,或清贫,或富贵,但都有一个共同点。
各司其职、各得其乐、幸福康乐。
这些,也只有清平昌盛的笼罩下,百姓才能有的安居乐业。
也是,君昭翰一心想要追逐的太平盛世。
“阿熠,我好像,真的走上了一条歧途。”
古御一片繁荣景象,呈现出欣欣向荣、蒸蒸日上。
可安澜呢?
民生凋敝、怨声载道,甚至,食不果腹!
如若,他没有一时被权势迷了眼,对安澜兴兵,而是,一心励精图治,治国理政,那么,安澜必然会比古御更加繁荣昌盛。
“昭翰,迷途知返,犹未迟也!”
御颜熠说出这句话,是真的,放下了心中的介怀。
君昭翰再次开口,声音里已经充满了令人心碎的哭腔,“阿熠,来不及了。”
君清黛为了说服他,放下执念,切勿杀戮过重,善待百姓,在他面前割腕自尽。
宫襄宸情绪波动过大,也气绝身亡。
举国朝臣择选莫如深为后,可她却以死相逼,此生与他不复相见。
他,已经失去一切了。
只剩下一把冰冷的龙椅,坐享无边的孤寂。
他,已经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何为孤家寡人。
御颜熠瞥见,一向不苟言笑的君昭翰,眼底竟然溢出一滴悔恨交加的清泪。
御颜熠拍了拍君昭翰的肩膀,“昭翰,过往已矣,不必过于执着。来日,可期!”
来日,可期!
这是容清纾,对他说的最多的。
今日,他也不自觉地拿出来,安慰他这位几乎要一蹶不振的大舅哥。
“阿熠,三日后,我将在此昭告天下,我犯下的诸多罪孽!”
其实,在君清黛自尽的那一刻,君昭翰已经后悔了。
但是,在刚刚,他才下定决心,要写下罪己诏书。
“好,三日后,古御、安澜,结盟!”
八月初九,君昭翰于古御城墙,颁布罪己诏书,向古御战死的将士致以深切的歉意。
皇帝谢罪认错,古之少有。
百姓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聚在城墙之下。
君昭翰面对着一众人的指指点点,仍旧不卑不亢,处变不惊,满眼的淡然。
这让天下人看到,君昭翰知错就改、迷途知返的态度。
也看到,御颜熠为古御百姓挺身而出。
二者,都是人中龙凤,是难得的帝王之才。
本会在战场上厮杀,拼个你死我活。
但今日,却并肩而立,谁也不比谁逊色。
在君昭翰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念完罪己诏书后,御颜熠也挥手让周太傅呈上一纸文书。
“昭翰,你我棋逢对手,两国再生战乱,受苦受累的,只会是黎民百姓。故,古御特此立下息战文书。”
“百年内,若安澜不蓄意挑衅,古御绝不对安澜兴兵。”
君昭翰双手接过文书,“我,君昭翰在此立誓,在位一日,永不挥师侵扰古御半寸疆土。若违此誓,安澜一世而亡!”
君昭翰此誓,不可谓不毒。
站在城墙下的百姓,无不欢呼雀跃。
“太好,再也不打仗了!”
有妇人连连抹泪,“我男人终于可以从边关回来了。”
“我儿子说什么立业成家,说是国家不太平,就绝不成亲。现在,也终于可以回来传宗接代了。”
……
君昭翰也被城墙下的百姓感染了,激动地拍着御颜熠的肩膀,“阿熠,安澜的子民,也许会更加激动!”
君昭翰猜得不错,两国结盟的消息,传回安澜后,安澜举国同庆,接连十日敲锣打鼓,奔走呼号,生怕有人不知此事。
结盟事了,君昭翰却并未回去。
不过,安澜丞相及一众使臣,却欢欢喜喜地带着结盟文书,踏上了归国之途。
一为,向朝臣百姓宣布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二为,国不可一日无君,君昭翰逗留古御,他便要回去给君昭翰监国。
三为,在古御的两个月,古御的国策有许多可取之处,他也要和朝臣商议,如何借鉴套用古御的女子学堂、善堂、夜市等。
君昭翰逗留古御,自然也有自己的用意。
首先,便是希望带走宫君愉这件私事。
其次,便是和御颜熠商议榷场一事,打通两国商贸。
只不过,带走宫君愉一事,迟迟没有进展。
榷场一事,在商谈了一个月,保证了两国利益后,终于敲定下来。
公事处理圆满收尾,私事没有任何进展。
安澜那边,却日日催他启程归国,主持大局。
这一晚,君昭翰深夜约见御颜熠。
御颜熠等容清纾入睡后,才蹑手蹑脚地退出寝宫,拿着好几坛酒去行宫寻君昭翰。
“阿熠,明日,我便要动身回去,你当真不肯放君愉离开?”
御颜熠给君昭翰扔了一坛酒,“我承诺过姐夫,要替他抚养君愉。”
“君愉去安澜,我会照顾好他。读书习武,五经六艺,我都会手把手教导。你和清纾还有两个孩子教养,未必还有余力顾及他。”
对于此事,御颜熠丝毫不打算退步,“昭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即便,我容清纾没有余力照顾君愉,还有锦黎。”
“古御有许多同龄的孩子,和他相处,也能让他渐渐忘却过往的伤痛。若一旦到安澜,吃穿住行定不会受委屈,却没有那么多陪伴。”
其实,君昭翰也只是随口一提。
莫如深离开后,他便虚设后宫。
安澜上下,确实也没有合适且放心的人,能时刻照料宫君愉。
他留在古御,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阿熠,古御每逢暑日,便炎热不堪。安澜恰有避暑山庄。来年暑日,若有闲暇,可以带着清纾他们来避暑山庄避暑。”
御颜熠手中的酒坛,朝着君昭翰的碰了碰,“隆冬之时,昭翰也可来古御过冬。”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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