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业务慢慢都移交给了儿子慕容栩,慕容鼎过上了半退休的生活。每周早上有那么一两次,他会和几个老兄弟约在吴伯的酒楼,喝喝茶,聊聊天,偶尔也打打牌,赌点小钱。
人老了,多的是时间,毕竟无事可做,可最稀缺也是时间,因为光阴有限,那么赶紧享享福就成了正经事。
周三这天,慕容鼎的早茶约,方铭恩不请自来,一群老先生颇有些诧异。 和他们不同,方铭恩年纪要比他们小个十来岁,现在正值当打之年,放着手里几千万的大生意不谈,跑来参加他们这些老头子的聚会,怎么看都很奇怪。
无事不登三宝殿,慕容鼎心里暗暗警惕起来。
方铭恩很魁梧,坐下像坐小山一样,肥厚的手掌捧着小盅的茶碗,看上去很滑稽。
“鼎爷现在真福气,无事一身轻松。”方铭恩不怎么讲究,直接用手拿了块点心,塞进嘴里。
慕容鼎慢条斯理喝口茶,面上带着微笑:“托您的福,小弟们都安置得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免不了要扯这些你来我往的利益交换,慕容鼎干脆先开口承了他的情。
方铭恩浓眉一扬,很受用,他爽朗地笑了两声:“哪里话,鼎爷手下都是能人,给我用是看得起我。”
说完,他又端起茶碗,朝慕容鼎的方向抬了抬,敬酒似的动作:“不过,依我看鼎爷身边最靠得住的,还是令郎,昨天思倩说起他们上次一起出海,玩得很开心。”
原来是为这事,方铭恩怎么忽然这么着急?
慕容鼎思忖起来,借着吃东西拖延着时间,他那么急,那就不能如他的愿,得跟他拧着来。 不喜欢跟着别人的节奏走是一回事,可从内心来讲,他确实动摇了。
上次的宣讲会后,他对控制慕容栩的婚事就不怎么热衷了。这会儿,他甚至开始盘算起怎么把方铭恩推远点。
“年轻人合得来,一起玩是好事,”慕容鼎朝方铭恩点点头,“上次吃饭的时候,阿栩和与寒还劝我这个老头子也一起出海玩玩。”
嘿,老狐狸,提什么与寒,摆明了要削我面子?
方铭恩不高兴了,直接甩话:“上次说好的阿栩和思倩的婚事,什么时候选个日子,把婚先订了。” 慕容鼎没想到他会突然甩狠话,这么直接。他犹豫起来,如果答应婚事,少不得父子一场闹。年纪大了,父母多少有点怕孩子,他现在也失了和儿子干架的勇气,反而更多的心思放在成全上。
他索性也把话挑明:“方兄,你也看到了,阿栩和与寒感情好着呢,现在两人一条心干事业,婚事就等等再说,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结婚的打算,走一步算一步,您看可好?”
想想这么说有点不地道,他补充:“我看好他俩的HX,方兄投资一定给大大的优惠,到时有钱一起赚。”
方铭恩眯了眯眼,心想,原来你们现在是一条心了,那也好办,曲线救国就完了。
“鼎爷说得对,”方铭恩笑眯眯夹了一棵芥蓝送进嘴里,“赚钱要紧,和气生财。” 周围的老兄弟听他俩刚才交锋,一股子火药味,大气都不敢出。这会儿终于情绪和缓,言辞间融洽起来,有机灵的已经开始插话打圆场了。
方铭恩这次的试探就轻描淡写,消失于无形。回公司以后,他吩咐手下,关于慕容栩和与寒相识以来的所有消息要彻查。
往椅背一靠,他心里冷笑,还没到收手的时候呢!
过了两周,HX的首轮融资会议进行,方铭恩来了个大手笔,吃掉了百分之80%的风险股,之后第二、三轮他都是出资最多的,死死和HX绑在了一起。
对他这种野心勃勃,拿钱当流水往里砸的方式,慕容栩多少有点心惊。
就好比,你问别人借一百块钱,他一下丢给你一万,还让你随便花。事情不合理地让人惴惴不安,生怕落入什么陷阱。
不过,他没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与寒。
与寒正埋首准备申报资料,一期、二期临床的实验数据都符合预期,她很高兴,工作更努力,想快一点把后期的工作都做完。
风和日丽的一天,慕容栩正坐在办公室出神,刚和与寒通了内部电话,叫她今天早点下班,想晚上放松一下,一起吃个饭,然后在江边散散步。
项目做得打仗一样,总是点外卖,好久也没一起吃个像样的饭了。
他有点惆怅,这样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
每一次完成小小里程碑式的胜利,固然高兴,可这种强度,无休止的工作,真的是他想要给与寒的吗?
他忽然很想定下来,成个家,不要那么忙,能和与寒四处走走,去世界各地寻找美丽的夜空,神奇的景象。
嘀,电脑屏跳出来一封新邮件,来自方铭恩,正文没有任何内容,只有一个视频附件。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双击点开视频文件,他的心往下沉。
黑白的画面,没有声音,急速的三车相撞,车门打开,跳出几个男子,右手紧贴着腰窝,拿着黑乎乎的东西,一团阴影看不清楚。
不一会儿,中间的车上下来一个纤细的身影,顺从地往前车走。
慕容栩没有看过与寒被绑架的视频,此时一见,仍然胆战心惊,那样的撞击,被枪口围困要挟,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脚步不乱,身形不歪,走上绑匪的车的?
慕容栩思绪很乱,关掉视频,压抑和愤怒潮水一样涌过来。
他紧紧皱着眉头,之前不是安排人做了疏通,交局的视频都删掉了吗?
这种时候慕容家出这样一个丑闻,HX完蛋,他方铭恩能有什么好处?
他苦苦思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老狐狸为什么呢?
他不打算再猜下去,拿起电话,直接拨给方铭恩。
电话里的拨号声足足响了十几遍,方铭恩才接起电话。
“什么事?”方铭恩电话接得很不客气,声音中气十足,震得人耳膜响。
慕容栩克制着怒火,冷静地说:“想问方伯伯,发视频给我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人我也收了,钱也投了,”方铭恩的声音听起来很恼怒,“现在倒好,你们父子两开始给我打太极拳。”
方铭恩呼吸的声音很清晰,声势浩大的样子:“我是个讲信用的人,你们想撕破脸皮,那我就要鱼死网破。”
好家伙,赤裸裸的威胁!
贪婪的王八蛋,钱想要,人也想要!还要装好人,站道德高点,真他妈绝了!
慕容栩咬牙切齿在心里咒骂方铭恩的流氓做派。
要不是顾忌与寒的感受,答应婚事又何妨,之后作贱你女儿,看你们怎么办!
慕容栩恶毒起来。
不过片刻,他就甩开了自己的恶念。
没有与寒他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他有自己的底线。
电话里打嘴仗没用,慕容栩稳定住思绪,放软了口气:“方伯伯别把话说那么绝,凡事好商量。”
他想做下最后的沟通,以利说服他:“HX的项目比预期还要好,相信我和与寒会给您丰厚的回报,方伯伯就放我们一马吧。”
“小子,别转移话题,你们这样不给我面子,方伯伯咽不下这口气。”方铭恩越发不耐烦起来。
他想不通,这么好的事,上赶着给女儿,又不用他分手。可那个丫头不识抬举,慕容栩不松口,连老爷子现在都开始推脱,一次两次打他的脸,觉得他方家好欺负吗?
想到自己那么通情达理、大方美丽的女儿,一次两次被他们家拒绝。
他怎么都不服气,牛性起来,才来了这么一手狼人杀。
方铭恩抬高声音,下了最后通牒:“总之,我是钱也好,人也要,接招吧。”
啪,电话掐断了。
嘟嘟嘟的盲音响个不停,慕容栩依旧握着手机发呆。
蛮横不讲理的土匪,慕容栩轻敌了,后悔让方铭恩介入太深,现在新药的投资他占了大头,手脚都不好做。
这招要怎么接,他头疼起来,觉得心累。
正发着愁,笃笃笃的敲门声,将他唤醒。
他立即换了副脸色,清了清喉咙:“进来。”
门打开,与寒清丽的脸露了出来,她面带微笑地说:“我来问问,总裁先生下班了吗?”
“还需要5分钟,”清清脆脆的声音将慕容栩心中的阴霾暂时挥退,他弯起嘴角,“我的大科学家,进来。”
与寒转身关上门,往屋里走,想在边上的沙发坐着等他。
“过来。”慕容栩朝她招招手。
她走到他面前,慕容栩伸手把她拉过来坐在腿上。
她面露不解看着他:“不是没忙完吗?”
“是啊,”慕容栩轻笑,“最后五分钟,和我的大科学家亲热一下,不行吗?”
说着就亲了上去,将与寒出口的话,堵成了断断续续:“这……算……什么……工作。”
他稍稍退开一点,鼻尖碰着她的鼻尖:“怎么不算工作,我们需要好好交流,深入交流,工作才能顺利开展,是不是这样?”
与寒被他说得又好气又好笑,红了脸,蹭了蹭他的鼻子。
两人缠吻到一起,一个五分钟又一个五分钟过去了,两人离开办公室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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