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丽娟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个行为竟然会产生一连串这么严重的后果,会让她那个本来还算完整的家在一天之内四分五裂!
没有她以为的争吵掐架,甚至连郭小麦的面她都没见着!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到恐惧。 从前对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堂妹她只觉得瞧不上,哪怕她嫁了个首都男人哪怕她挣了那么些钱,可是原来真正被瞧不上的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
因为郭小麦的能耐,远比她想象中还厉害得多!
事到如今,一切都为时已晚。
他们家那不大的院已经彻底一分为二,大哥二哥两家还住原来的两间东屋,剩下两间西屋给她和爹,估计是怕他们上门占便宜,连夜跟东方厂买了些剩下的土砖,自屋里到院外垒了一堵厚厚的墙,从此断绝往来。
娘也被爹扫地出门了,娘家又回不去,据说为了救她现在直接带着铺盖住到了联防队门口,每天吵着闹着要见她,好几次她都在审讯室里听到过她歇斯底里的咒骂声。 骂郭小麦,骂郭家人,也骂所有跟郭小麦“狼狈为奸”的人!
“我要见汪宝宝!”几天的抵死不认后,郭丽娟终于改口。
她无比庆幸起自己能够结识这个香江姑娘,看她的样子似乎跟郭小麦之间有矛盾,要不然也不至于转过头帮她拆散郭小麦和她男人,而且这姑娘好像挺有来头,她亲眼见过她那满皮箱的香江币,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一定有法子把她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
大不了出去后随便找个老实男人嫁了,也好过把这大好时光耗费在号子里,爹曾经跟她说起过里面的苦难,那样的生不如死,她才不要进去活受罪!
因着上回去联防队的事,汪宝宝的大名早就传遍了整个联防队。 听说要找这刺头儿,联防队队员当下厉声拒绝,“你现在正处于调查审讯期间,是嫌疑犯,不是你想见谁就能见谁的!”
更何况他也不相信郭丽娟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野娘们儿能跟香江来的人扯上关系,听说她可是一直视郭小麦为死敌,但汪宝宝却是郭小麦最好的朋友,谁还能为了她这么颗小草放弃郭小麦那棵大树,又不是疯了!
“你们凭啥不让我见!我是被冤枉的,她能替我作证,不信你们你可以去问她!”两人当初约定的时候,郭丽娟就向汪宝宝保证过绝对不会出卖她,如果不是事情的发展已经到了她难以招架的地步,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被困在审讯椅上动弹不得,她只能不停拿手铐去撞击面前的金属翻板,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强烈抗议!
联防队对员见她不配合,索性把笔录本一合,走了。 最近队里都在忙着找贺社长家那傻儿子的去向,谁还有空搭理她啊,爱咋咋地!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贺耀东那却始终一点消息都没有,别说贺家人集体崩溃,就连季惟这儿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从大队到公社再到县城,他们差不多翻了个底朝天,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现在大街小巷贴满了印有贺耀东照片的寻人启事,火车站那也早早的送去了名单。
鉴于上回甘宝糖宝被绑架的经验,贺社长自掏腰包雇了一大帮人每天轮流把守几个进出县城的路口,悬赏金额也一千块涨到了五千块,半个万元户的诱惑都在跟前,可就是连一点有用线索都没人提供!
“你说这傻小子到底能去哪儿啊!”担心贺家老两口的身子骨,贺社长和常素娥连家都不敢回,借口去县城公干,双双住进了郭家,只派了几个闺女、女婿轮流回去照看,以隔绝一切外来消息。 贺社长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又是一社之长,虽然也担心儿子,人前总能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常素娥却完全没了主心骨,贺耀东失踪几天,她就有几天没好好吃过饭,每天以泪洗面,这不还是在季惟的强制要求下才勉强答应上炕歇息会儿。
几十个钟头不间断的四处找人,就是铁打的那也吃不消啊!
“婶儿你放心,我们家阿昀已经联系过铁路部门,现在各省市县的火车站都会提咱们留意,省城和首都那我们也已经托人去想办法找,东子性格开朗,肯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等他想开了自己就回来了。”眼下这情况,季惟也只能尽量说些好听话哄着她。
要是没找着人,再给累倒一个,那可就划不来了。
贺社长也只能跟着点头,“是啊小麦说的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是累垮了还咋找儿子。”
见媳妇情绪总算稳定一些,他赶紧上主屋灶上端了碗热饺子来。
结婚这么些年,直到这几天,贺社长才总算体会到媳妇的不容易。
家里上有俩老下有六小,他平时忙于公事根本帮不了啥忙,全靠媳妇一人忙里忙外的打理,还得照顾他这个四肢不勤的,其中的辛苦他真的无法想象。
回想起刚才媳妇的眼泪,贺社长忍不住心头又一阵愧疚。
但凡平时他能帮着多看顾点家里,能对儿子多上点心,也不至于发生今天这事!
“叔,叔,联防队电话!”贺社长这儿正自责,远在顺子火急火燎跑进来,对着郭大米那屋就是一嗓子,“姑姑,快,联防队刘队长找你!”
“是东子有消息了吗!”常素娥抢在季惟之前跑出来,仿佛生怕顺子跑了似的用力抓住他的手!
顺子为难的摇头,“兴,兴许不是,刘队长只说找姑姑,其他的啥也没说。”
如果真跟东子有关,估计刘队长也不会点名要找姑姑,只是考虑到婶子的身体,他才没敢明说。
“我先去看看。”季惟忙丢下几人出去。
以她的猜测,无非就是郭丽娟那点破事,她没兴趣听,更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个无所谓的人身上,但又担心常素娥随时联想出各种与贺耀东有关的意外事故,她只能跑这一趟。
然而就在她准备跟对方说明情况时,刘队长的话却叫她陷入了沉思。
“根据队员的汇报,郭丽娟的事似乎另有隐情,她始终不承认去您家里进行盗窃行为,但是她主动交代过,有人指使,并且跟她里应外合!“
这一整句话,季惟都没咋在意,唯独最后这“里应外合”四个字,着实引起了她的注意!
里应外合,也就是说得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才能应,才能合!
“是谁?”她迅速在脑子里把身边所有有可能的人过了一遍,几乎跟刘队长异口同声,“汪宝宝!”
能联想到她,主要还是因为那天晚上有人闯入厂区搞破坏的事,当时贺耀东一口咬定人就在汪宝宝屋里,但他们所有人都没当回事。
贺耀东失踪那天也是一个情况,汪宝宝一直怂恿她爹娘去县城,也是因为他们走后,郭丽娟才有机会偷偷进入他们家……
越往深里想,季惟这心就沉得越快。
如果他们都走了,家里可就只剩下庄呈昀和俩孩子了,所以她们的目标到底是庄呈昀还是她儿子?
“没错,就是汪宝宝!”刘队长是整个清河县为数不多知道汪宝宝身份的,事情牵扯到这样敏感的人物,他也十分为难,言语中尽是隐晦,“其实郭丽娟也就是提了一嘴她想见汪宝宝,但队员左思右想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劲这才来上报,据她自己亲口、交代,打从一开始就是汪宝宝指使她去你们家的,至于到底去干啥,她又不肯说了,非要您亲自去一趟,说要跟您交换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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