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客人,张阿兰撇了眼正在查看单子册本的陈温,没好气地问:“你怎得来了?”
“她们进入尾声了,只差做几身衣服给我过过眼就行了,我这不是来买料子来了,再拿几个单子回去。”陈温翻过一页,拿了支毛笔沾了墨划过一行。
是张花花的单子,当初接这单就是做这用处,于是陈温说:“这单我拿走了,由我负责,你与张亭知会一声……算了,我自己来说吧。”她明日要去买料子,今日留下住一晚。
合上本,陈温左右看了一圈,抬头问张阿兰道:“她们在家里吗?”
张阿兰摇了摇头:“去孔婶那儿,晚上回来。”
“只剩你一人啊,那这样……”陈温舔了下嘴角,身子前倾,手肘抵在桌子上,双手捧脸,笑嘻嘻地说道:“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张阿兰没说话,嘴角向下撇,表情淡漠,却直勾勾地看着陈温。
陈温并未发现她情绪不对,继续说道:“吃馄饨面好不好?不了,要不吃你喜欢的丸子?还是去吃酱鸭也行?我好几月没吃了,想念得很!然后我们吃完去喝碗酸梅汤水消消热气?”
陈温一口气说完等了会儿张阿兰的回音,却见张阿兰一直盯着自己,盯得她头皮发麻。
她这才茫然地发现张阿兰好像有些生气了?
陈温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和眼神,突然慌了神。
是,她生气了。
其实陈温从未见过这般脸色的张阿兰,往常她假装生气也只是转头不理人,她说两句甜言蜜语就笑出声来,气总憋不过三秒钟,哪像现在,黑着脸,眼神冷淡到令她有些生惧。
她为何生气?刚才的事情不是解决了?难不成是刚才那女子骂她骂得狠了自己没听见,所以因为自己只让她离开让张阿兰不满了?
陈温咽了咽口水,收起自己的笑脸,端坐着:“可是刚才,被骂得惨了?”
不待张阿兰回话陈温满腔义愤道:“早知我就不对她那么客气了,要是知晓她骂了你,我就喊她先给你道歉再让她滚了哪能那般好声好气?”
张阿兰叹了一口气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摇头?!不是吗?可能让张阿兰生气的事,就刚才那一桩啊,她为何摇头,难不成是她不好意思再追究了?
陈温双手合十,眨了眨眼:“不知者无罪,你就原谅我吧。”
“与刚才那事无关。”
那女子骂的也不痛不痒,虽然当时心里膈应恨不得上去捶死她,但是既然已经让她离开那这事就算过了,自己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况且又不止第一次因为这事被骂,有什么可生气的。
陈温脑瓜子飞速运转,想了又想,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因何而生气,毕竟她可是好几个月不在此处了。对啊,自己好几个月没在她身边,应该不是自己惹的对的。
所以陈温事不关己一般拍了拍桌子大咧咧地说道:“那是谁惹着你了,我这就去为你讨公道!然后我请你吃酱鸭,你就消消气吧?”
只见张阿兰轻笑一声,不是消气的笑容,而是气极了,气笑了。
她好似不想吃酱鸭,更生气了……
平日里好脾气的人生了气,是极不容易哄好的。
陈温心一紧。
“应当,不是因为我吧?”
“那你觉得是因为谁?”
明明是反问句,可是陈温却觉得她的视线犹如几千根银针直直地插进她的身体里,让她一时动弹不得。
就是因为她!可是……陈温犯了难。可是她最近也没做错什么事情,明明好端端地在家里教人刺绣制衣怎得就惹远在城里的张阿兰生气了?
明明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可知晓是自己让张阿兰生气了,陈温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自己错哪儿,但能屈能伸,立马求饶:“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只盼她快点笑一笑,黑着脸怪吓人的。
“你还想有下回?”张阿兰气得忍不住提高了自己的音调:“怪不得我走的时候心颤颤,果然是你特别不靠谱!若是再发生一次我们连好朋友都没得做!”
“嗡。”陈温张了张嘴,弦断了,只觉得耳边嗡嗡响,心莫名跳得飞快,慌得很,她被张阿兰说得狠话震在原地。
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跟自己绝交?
陈温不知,因为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连求饶也求得莫名其妙。
“我……我这是做错了什么事啊?”陈温扒拉了下桌边角:“我压根不知,你让我‘死’也得告知我原因吧?”
张阿兰狠狠地皱起了眉:“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不知,你还好意思问我?是不是压根就不觉得你自己有错?你以为你在替我爹娘说请,可你不知我有多讨厌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了,况且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因为你,船翻了。”
张阿兰觉得最可信的人,居然叛变了,害得她被爹娘狠狠训斥,挨了顿棍子。爹娘骂她翅膀硬了,说两句提点意见就敢往外跑,后尤觉得不解气,找了根棍子来。
她从八岁往后就再没有被打过了,这次爹娘在店内众目睽睽之下,打得她躲不掉哭不得,硬生生地挨了打,脸面都丢光了。
都是陈温的错!要么是她嘴巴不牢靠,要么是她想缓和自己和爹娘中间的这件事,不管她是否事出有因,反正她说了,就够她生好长时间的气,就是不相往来也是她的风格。
可她居然,想听陈温再辩解两句。
“你说,你到底出于何种原因才把我跑到城里来的事情告诉我爹娘?”要知道,这处所在,若不是陈温说,她爹娘不会找到的。
陈温猛地抬头,连连摇头否认:“我没有啊!”
她直接否认而不是辩解后认错,这让张阿兰的怒火一下下上涌,现下快要涌到心口处了,她暂且还能平静地再说一句:“你莫要说谎,除了你还有谁?”
“我不知除了我还有谁,可真的不是我。”陈温表情诚恳,直接举起了三根手指做发誓状:“若是我告诉你爹娘你来到城里的,天打五雷轰,让我死了暴尸荒野,灵魂十世过不了轮回。”
这誓发得够狠,使得张阿兰一下子被她的誓言唬住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直接上去堵住陈温的嘴好呢,还是让她赶紧“呸”三下地好。
张家村其实迷信得很,断断不会以这种话来发誓。
陈温的这些话,顿时让张阿兰陷入困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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