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忙出声按捺住躁动的大臣:“好啦,寡人知道各位爱卿,以及相国都是为了寡人好。相国大人是寡人的亚父,寡人理应尊敬爱戴他。如今寡人虽也想施展身手,但确实是还需要各位大臣辅助寡人。”
吴王话已经说到这里,伍子胥再听不明白就是傻了。
伍子胥转念想想,几个越女确实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若是有异动再除去便是。何苦在这里要跟他们一较高下呢?而且......吴王确实是长大了啊,自己再不让权,结果也难以预料。 想到此处,伍子胥神色缓和了过来,接着便对着吴王和伯嚭行了一礼,道:“伍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么个简单的道理还要让太宰大人扛着被责难的压力去提点老臣,真是贻笑大方了。大王,此事确实是老臣太小题大做了,一切全凭您的吩咐。太宰大人,也谢谢你今日的苦口良言了。”
伯嚭忙谦和地回到:“不敢不敢,大家都是为大王着想,还好相国大人不曾怪罪,不然,大王肯定是饶不了伯嚭了。哈哈......”
大殿上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伯嚭的调笑瞬间逗的乐呵起来。
西施看了一场好戏,不禁在心中感慨赞叹。一是伍子胥的机警、识时务,他能够敏锐地察觉出危险,还能在千夫所指时低头服软;二是伯嚭的情商和口才,他能够细致地去揣摩到吴王的心意,还能将话说的滴水不漏、游刃有余,让任何人不怪他,还顺便做了个好人,让吴王对他高看一眼;三则是吴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自己要掌权的消息传达给每一个人,还能顾得上每个人的面子。这吴宫和吴王,都是格外的深不可测。
西施想起刚才要被侍卫带走时说的话: “谢伍相国不杀之恩。果然您和吴王一样,是大善之人,难怪您的威名连西施这样的乡野女子都能听到。今日能见到旷世贤臣,真是不枉来一次吴国。”
西施本意就是想以退为进,激起吴王的心,却没想到原来吴王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他要用伍子胥的“威风”来突出自己的“无能”,唤起大臣们的怨言。如今西施将伍子胥的“威风”给“捧”了出来,就差一个人站出来冒着大不韪将吴王的“无能”给“点破”。早就受过越王勾践恩惠的伯嚭,便在此刻站了出来,一切显得都是那么自然。
就在伯嚭看似无意的干预中,一切都朝着西施和吴王心中的计划前行......
正在皆大欢喜之时,西施身边的苏意娇俏地说道:“难怪越王说大王宅心仁厚呢,原来大王的臣子都是如此的谦和友善,又怎么会没有一个明君坐镇呢~”
众人闻言皆是一笑,直夸苏意嘴甜懂事。 吴王一高兴,便道:“那今晚,寡人这个‘明君’便和各位贤臣,以及三位美人共度晚宴,以迎接你们的到来。”
越女和大臣们都连忙跪下谢恩。
吴王又道:“三位美人都深得寡人之心。各位美人各自叫什么名字?寡人好给你们指派位份住所。”
苏意率先回到:“民女名唤苏意。”
西施和郑丹接着回到:“民女西施、民女郑旦。” 吴王点了点头,指着苏意道:“苏意姑娘美艳动人,封为丽姬,赐居韶华殿;西施姑娘善解人意,赐居承恩殿;郑丹姑娘率真活泼,赐居浮欢殿。”
三位越女受了封赏,皆是一脸喜悦,尤其是苏意,更是难得地直接被封了字。三人对着夫差又是盈盈一拜,才肯退下。
被奴仆们带到各自的寝殿后,西施她们便带着各自的护卫住了进去、熟悉环境。
西施刚一进去一群人便围了上来,对她和灵娘嘘寒问暖。
西施和善地对他们笑笑,然后便默契地被灵娘搀扶进殿。 刚一坐下,原本围着的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跪成两排。
第一排的一位活泼又爱笑的女子向西施拜了拜后,介绍到:“恭迎西施娘娘回宫,奴婢名叫阿月,是派给您的贴身侍女。之前是伺候大王日常起居的。大王觉得奴婢嘴巴能说会道的,要把奴婢指派给一位温柔和善的主子,说是让奴婢跟着改改性子。如今一见主子,果然是温柔如水,貌美如花呢!”
阿月的伶牙俐齿很讨众人欢心。西施看她眼光纯净,不像是隐藏心机之人,便放宽心态对她说道:“既然是能在大王身边伺的人,必定是好的,那本主儿往后的日子便瞧瞧你瞒了那些好本事。”
阿月立马回到:“是!”
紧接着,阿月旁边的一位面相精明的宦官朝着西施拜了拜,道:“奴才玄心,拜见主子。奴才负责主子的安全出行。”
玄心短短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后,便不再多言,西施也就淡淡地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除却他们二人,后面还有一男一女,负责西施的生活杂事。
都介绍完后,西施正要训话,阿月朝她说道:“主子,还有一位奴才没回来呢,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需要奴婢将他寻回来吗?”
新主入住,竟然还有奴才不来迎接却在外面瞎逛的,灵娘看不过去,道“既然他都不把主子放眼里,主子又何必瞧得起他呢。主儿,不如……”
西施摇摇头,道:“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不必苛责。等他回来让他再见我便是。”
众奴仆这才安心听训。
西施端正做好,柔声道:“去各位所见,本主儿性子温和,不喜吵闹。但,各位若是能好好地各司其职,别无二心,本主儿便会好好待他。若是期间生出什么别的不该有的念头,那承恩殿便会永远少你这么个人了。哦,是这世上,就会少你这么个人了。明白吗?”
西施用温柔的声音说着毒辣的话,却更加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奴才们原本以为西施是个好伺候的主子,没想到确是外柔内刚之人。
四人连忙拜着回话:“是。”
西施满意地点点头,对着灵娘说:“灵娘,你带她们下去训训话,我言尽于此。训完以后,找个人带你去拜见一下木离姐姐,听闻她已经被封为夫人了。见到木离姐姐,就说我们很想她,希望在晚宴上能看到她。”
说罢,西施便下了坐,向内堂又去,刚走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转过身对阿月说“对了,阿月。那个没来得及赶回来的奴才,回来之后让他进来见我。”
接着,西施又对玄心说:“午后我去趟郑旦姐姐那里,听闻她好像住进了浮欢殿。你过会儿去安排。”
阿月和玄心连忙应“是”。
进了内堂后,西施疲惫地卧在床上,听着灵娘在外面训导的声音,脑袋逐渐变沉,不一会儿便酣然入睡。
吴国的夏天仿佛比越国的夏天要清爽些,这一觉睡得西施十分舒服。
待到西施小憩够了后,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嘴里也“哼唧”了一声,模样格外娇憨。
西施缓缓睁开眼睛,边用粉拳揉着眼睛,便坐起来。揉完眼睛后,余光终于看到床边两步处站着一个黑衣男子。
西施惊出一身冷汗,看清来着是谁后,更是直接僵在原地。
殷、殷大哥?!
西施早以为殷十三已经死了,更却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寝殿里面见到的他。
重逢的欣喜与往日的回忆一股脑融入西施的心里,百感交集之余,她竟忘了思考殷十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殷十三仿若已经知道西施醒了,直接跪下向她行了一礼。
西施终于从呆住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磕磕巴巴地说:“殷、殷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能看到了吗?能听到了吗?”
殷十三毫无动静,还是保持着跪拜的姿势。
西施连忙下床,想去搀扶起殷十三。但西施刚一接近,殷十三就直起了身子,差点撞到西施的下巴。
西施按捺住狂跳的心,拉起殷十三的手,写到:殷大哥,我是西施。
殷十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西施又拉起殷十三的手,想问自己脑中涌出的无数个问题。
你身体怎么样了?
你能听到了吗?能看到了吗?还是不能说话吗?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救的你?
……
西施想问的问题如江水般络绎不绝地从脑海里涌出来,但问题一多,她都不知道要先问哪一个了。
殷十三仿若知道了西施的想法,牵起她的手,开始缓缓为她解答。
“吴王救我,换越国情报,我没说美人计,他待我很好。身体,不好。武功恢复八成。我,很想你。”
写完最后一句,西施的手都已经开始发颤,心底更是淌过又悲又喜的心绪。两种情绪相互交杂,令西施心中堵得慌。
殷十三写完后便紧紧握住西施的手,好似怕再也见不到她。
西施稳了稳心绪后,轻轻拍了拍殷十三的手,又写到:你知道谁害的你吗?
这个问题让殷十三的怨恨又涌出心头,想都不用想,就是范蠡干的,她还这样问自己……
但殷十三还是摇了摇头,没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西施脑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一个白衣飘飘,玉树临风的身影。
难道真的是他吗?
当初范蠡在乱葬岗抱着自己述了一顿衷肠,极力表达他是因为太爱自己了所以才会灭掉已经半死不活的殷十三。
当初自己因为爱慕范蠡,又觉得人死了也没必要计较太多,便与范蠡和解了。如今看来,自己当时真的是被范蠡为她织的网给围住了。
内疚自责的西施,轻轻抱住了殷十三。殷十三瞬间全身僵直,把刚刚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正当西施要起身将殷十三扶起来时,一声花瓶碎掉的声音将西施的动作打断。
西施闻声望去,原来是个小侍女端着一瓶合欢花走了进来。
大约是看到西施和殷十三抱在一起,吓得连花瓶都拿不稳了。
西施淡淡地看了那侍女一眼,道:“你看到了什么?”
侍女慌忙跪下,瑟瑟发抖地说:“奴、奴婢看到主子在训诫下人。”
西施这才站起来走到她前面,伸手将她扶起来,微笑着说:“那以后,就不要再随意闯入本主儿的房间了,明白吗?”
侍女忙乖巧地回答:“是。”
西施这才转身将殷十三扶起,边扶边说:“他身世可怜,本主儿觉得心疼便抱了抱他,你也不必想那些有的没的。本主儿不过是觉得有些话传到别人耳朵里可就变了味道,知道了吗?”
侍女又说:“是。”
西施本就不怕她出去乱说,毕竟殷十三是吴王救的,肯定知道了他们的事,想必来吴宫路上那晚翻窗也是替殷十三翻的。
西施将殷十三引到侍女身边,道:“他身子不好,你们可不能欺负他。带他下去吧。”
侍女连忙伸手要去扶殷十三。可殷十三刚一被摸到,就瞬间甩开了那女子的手,自己则稳稳当当地离开了屋子。侍女也紧随其后跟着退了出去。
看来,往后在吴国的日子,会比想象中复杂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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