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乐阵阵,由刚才欢快的节奏变成了柔和优美的旋律,只见殿中灯火都暗了下来,从两边小跑进两排脸上蒙着纱巾的舞女。
统一的服装,妙曼的身材,踏乐而至,在舞台翩翩起舞。
音乐声渐渐高昂了起来。
元瑾忽然想起一句话:她来了她来,她蒙着脸炫酷出场了。
刚要笑出声,果然有人进场了,是从半空中落下的。
一袭广袖宽松的白衣,真的蒙着面,露出一双柔情似水的大眼,眼中情意满满。
手臂上长长的披帛在她落地时随风飘舞,这么冷的天,她却赤着足,脚踝上套着铃铛,落地后就在原地随着音乐转圈,铃铛清脆,披帛仙气飘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视觉效果瞬间吸引了所有的人眼光。
元瑾觉得这女子十分的熟悉。
女子转了几个圈后,忽然场中换成了鼓乐为主,伴舞们全都离场,舞台中央就剩下女子一人,鼓声渐浓,女子骤然脱去了外衣,露出里面的舞服,竟是紧身的露腰装,款式有点像现代跳敦煌舞的演员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展现的完美无缺。
且她腰肢纤细,柔和的动作中带着一丝丝恰到好处的野性,围着南丰帝来回的扭动,眼神全给了南丰帝,一看南丰帝痴迷的表情就知道有多享受了。
女子玉手大胆的勾住了南丰帝胸前的衣襟,就在南丰帝想去捉她时,她又旋转着离开了,挑逗的意思非常明显。
现场的未婚小姑娘们全都羞的低下了头,唯有元瑾看得津津有味。
显然,又是个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子,若深究,恐怕今天的晚宴就是太后一手策划的局吧,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太后一心想推南宫珉上去做太子,不料南丰帝在处决了南宫烨后直接将南宫珉派去打仗了,还提拔了董家人为威武大将军,掌兵权,带兵出征,这意味着什么瞎子都看得出来。
皇后倒台,本来太后独大,不想做小伏低的董贵妃又跳了出来,野心勃勃的太后怎会甘心就这样大权旁落?最快速有效的方法自然就是找另外一个女人来分宠,分了董贵妃的宠爱,最好能生下个皇子替代六皇子,让太后能重新有话语权。
元瑾听到她娘低低的嗤笑了声,显然与她有同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人。
而这时音乐停了下来,女子匍匐跪地,娇娇柔柔的说着恭祝语,南丰帝起身走下龙椅,率先鼓起了掌,他一开头,下面自然跟着掌声如雷。
太后十分满意的笑了。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美人,快起来,地上凉。”
南丰帝亲自将人扶起,又脱下大氅将人裹住,女子顺势倒进了他怀里,一不小心,面纱掉地,露出一张清冷娇媚的脸来。
周围响起了高低不平的抽气声,有认识女子的人当即惊呆,这不是汝阳白家那位出了名的白姑娘吗?
更有知道些内情的人咂舌不己,听说这白姑娘在崇明书院求学时对慕家那个假世子有过好感,好像还主动追求过人家。
剩下一些不知情的人则悄悄打探着这位一舞惊人的女子是谁。
元瑾下意识的就去看平安公主,果然见她面色淡然的坐在那,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是白姑娘。”元嫣碰了碰她。
元瑾“嗯”了声,没有多语。
南丰帝被美人吸引,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太后高兴的说道:“恭喜皇上又添佳人,刚才她跳的舞就叫瑶池仙,皇上觉得如何?”
南丰帝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山羊胡令他看上去更加猥琐。
“好好好,不知母后是从哪寻得这般仙姿亮丽的美人的,当真是有几分仙女的味道。”
太后:“哀家也是从平安身边抢来的人。”
平安起身:“回父皇,皇祖母的话,白姑娘是汝阳白家的嫡女,刚搬到京城不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还是崇明书院的女学生呢,儿臣十分喜欢她,故而走动的比较勤,经常邀她进宫陪我解闹。”
“原来如此,”南丰帝的手就没有从白月婵的腰上拿下来过,“竟然是白家的女儿,你可愿进宫?朕许久没见过这么精彩的舞蹈了,以后你能否天天跳给朕看呢?”
白月婵红霞满脸飞,越发衬得年轻貌美,下面的人听不清她是怎么回答的,但随即便看到南丰帝放声大笑,无比开心。
“好,如此朕便封你为月贵人如何?”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一个商贾之女,一来就被封为贵人,这是极不合规矩的。
然太后没有任何意见,南丰帝又刚重新洗牌了政局,朝中多是他的亲信,中宫皇后虽未被废却等同于无,一个疯后自然也不会跳出来反对,白月婵一飞冲天,封为贵人的事就这样板上钉钉了。
下面的任何表演都成了衬托,南丰帝总算还知道顾及颜面,没有提前离场,只不过整个宴席都魂不守舍,只与白月婵你浓我浓,对周围的一切都敷衍了事。
太后目的达成,推说身体不适早早离开了,董贵妃忙着照顾幼子,对南丰帝的荒唐行为仿若未见,还相当真诚的恭喜了一番。
直到宴席结束,白月婵都没从南丰帝的腿上下来。
他们离开前,元瑾感觉到白月婵的目光若有若无的飘向了她,她也不躲,正面迎上她,嘲讽的勾了下嘴,白月婵一直表现的柔情似水的脸,就有些崩裂。
结束后,元夫人说要去更衣,让元嫣元瑾在廊下等她,那边靖国公携了一人走了过来。
元瑾一看,有点眼熟,又是个熟人?
“元二小姐安好。”对方先开口问好。
元瑾尴尬的屈了屈腿,叫不出人家的名字。
是个书卷气很沈的少年,穿着官服,长的斯斯文文,看出她的尴尬,主动替她解围。
“元二小姐许是不认识我了,我们在崇明书院见过,我是曾世业。”
元瑾努力的回忆,然后恍然大悟:“哦,是曾公子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没想得起来。”
曾世业是崇明书院中唯一的一位贫民学子,在最开始烨王想为难她时,他还替她说过话。
元清原为元瑾解释:“瑾儿,曾大人如今在鸿胪寺任职,是赵尚书的同乡。”
原来如此,赵志勇本就出生贫寒,看来吴庸倒台后,南丰帝也是大力提拔寒门学子呀,不管怎样,这倒是件好事,至少以后普通百姓再参加科考,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几乎仅仅是陪考,很少有当官进爵的机会,估计南丰帝此举也有平息寒门学子对朝廷科举制度不公平产生的怨愤之意。
这个南丰帝,色令智昏,阴险卑鄙,多少还是有点政治手腕的。
这样看来,曾世业有赵志勇保举,将来前途无量。
“原来是曾大人啊,失礼失礼。”元瑾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
曾世业紧张的脸都红了,结结巴巴的就说道:“元,元二小姐不,不必多礼,折煞怀山了。”
怀山,是他的字。
远远的,元夫人走了过来,元瑾与他告辞。
回去的路上,元夫道:“这个曾大人年纪轻轻就入了仕途,以后前程不可估量。”
元家父女俩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元嫣“扑哧”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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