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桌子上没有铺白布单,都放着盛着菜的陶盆,大家围着桌子站着,等着容川。
见到容川,几个侍卫抱拳行军礼。
大家上前打招呼,一个个脸上挂着憨厚的笑,但笑容里夹杂着敬重、拘谨,以及讨好和无所适从。
毕竟,容川已经不是那个与他们一起逃荒的容川了,他是王爷的儿子,天潢贵胄,龙子龙孙。
容川心里也是有一些淡淡的感伤,现在回忆起来,与他们一起逃荒的日子是最单纯、最轻松的日子。
钱老太克服拘谨,强做自然地招呼他,“容……二公子,快坐下,这可都是五郎他娘下厨做的,作料全,好看、好闻又好吃。”
上官若离在山里就找到一些调味料,能让烤肉、炖肉没有腥味儿,味道更佳。
容川坐下,看到陶盆里的菜,不由肚子里一阵咕咕叫,笑道:“看着就好吃。”
对着另一张桌子上的上官若离道:“婶子辛苦了。”
上官若离笑道:“不辛苦,现在条件有限。
等以后条件宽裕了,我再给你做更美味的。”
凌玥想起她做的蛋挞、蛋糕、薯片等美食,眼睛亮晶晶的,傲娇地道:“我娘做的吃食可好吃了,御厨都不会做!”
五郎不知道什么是御厨,但力挺姐姐,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是的,是的。”
上官若离捏了捏他的小脸儿,笑道:“说的好像你吃过御厨做的饭似的!”
五郎羞赧地一笑,依偎进她怀里。
容川看了一眼凌玥,微笑道:“会有机会让你们尝到御厨的手艺的。”
东溟子煜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道:“快动筷子吧,天冷,菜都要凉了。”
容川点头,先夹了一块红烧肉,同桌的东春雷、东老爷子和几个有名望的长辈陆续动筷子。
其他桌子上的人都收回目光,纷纷将筷子伸向自己早就看中的菜,一个个眼睛晶亮,仿佛吃到人间美味。
一时风卷残云,顾不得说话,只有吃饭的声音。
大家吃了个七分饱,才放慢了速度,有心情说话。
何老太吃的满嘴是油,笑着对上官若离道:“四儿家的,没想到你的厨艺这般好,可得教教大河媳妇和大江媳妇,让她们以后做给我和孙子们吃。”
钱老太吐出嘴里的骨头,瞪眼道:“你这种便宜也占?
你抠搜了一辈子,舍得放油吗?
舍得吃肉吗?”
何老太老脸一红,“大嫂,我没这般想,你怎么总把我往坏处想?”
钱老太白了她一眼,道:“你这是习惯了,都不自知!”
上官若离见这妯娌俩又要吵起来,忙打圆场道:“我做饭的时候嫂子们都在一边看着,多做上两次,就都会了,我可不想总是一个人做饭。”
大嫂李氏笑道:“我以后就给弟妹打下手儿。”
二嫂刘氏也附和道:“我感觉已经学了几招儿,大丫、二丫和三郎都说我做的东西比以前好吃多了。”
三嫂孙氏撇了撇嘴,一个劲儿地往她儿子四郎碗里夹肉。
都是马屁精!傻货! 四小叔子这次虎皮卖了六百两银子,一分没留,又都充公了,也没人提个意见!若是那些银子自家人分了,顶好的砖瓦房已经住上了! 现在可倒好,要么去跟人挤大通炕,要么就住草棚子挨冻! 容川听着东春雷和东老爷子他们跟自己说以后的打算,如何盖房子,如何种菜、卖菜赚银子,如何开荒肥地…… 他们的神情都充满了希望,没有人对他抱怨多苦、多累、日子多难、多受欺负。
更没有人挟恩图报,跟他索要更多的好处和庇护。
他们就想脚踏实地,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一点点的将日子过好,似乎刚才与蒋氏一族剑拔弩张的不是他们。
容川看着听着,心里有些发酸。
要不是他来了,这些人恐怕被那些村民逼的动了手,然后被扣上暴民的帽子,被剿灭或者发配充军。
容川觉得一定得为他们做点儿什么,吃了饭,就带着侍卫去幽城找他的同胞哥哥。
东溟子煜等人站在村口,目送着一行人策马而去,都是依依不舍。
五郎抱住东溟子煜的大腿,仰着小脸儿,希冀地道:“爹,五郎好想一匹大马!”
东溟子煜将五郎抱起来,道:“好,以后给五郎买一匹大马。”
他空间里养了不少好马,一开始只有十几匹,这些年游历的时候又买了几匹,加上繁衍的,现在有五十多匹了,都比容川的马好的多。
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一听,眼睛都是一亮,都围着东溟子煜,说好话,表忠心,一定听四叔的话。
东溟子煜哭笑不得,道:“将来有了银子,给你们一人买一匹马。”
“哦!”
几个小子都欢喜地蹦起来,三郎、四郎更是像个小马驹儿一样蹦跳着撒欢儿。
“四叔最好了!”
“四叔是世上最好的叔叔啦!”
“要是四叔是我爹多好啊!”
东有粮踹了三郎的屁股一脚,笑骂道:“连爹都不认了,老子打的你像马似的!”
其他人都笑了出来,都没把东溟子煜的话当回事儿,以为他是哄孩子。
马可是很贵的,而且属于军用物资,买了要在衙门备案,尤其在这战乱时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买、买得起的。
大家的心情很放松,又能上山了。
但与蒋氏一族的矛盾也激化了,双方见了面都是直眉瞪眼、吐口水、指桑骂槐。
老弱妇孺搬进公用房,有些小夫妻为了方便,宁愿受点儿冻,也住在原来的草棚子里。
东溟子煜一家四口都没去睡大通炕,还是住在自己的小家里。
被子盖厚一点儿,等五郎睡着了,从空间拿出木炭炉子燃上。
五天后的一天夜里,容川带着几个人过来,其中两人是懂采玉石的师傅。
东溟子煜带着他们上了山,将矿脉的地方指给他们看。
果然,这里有丰富的翡翠矿石。
他们在山上考察了三天,临走让东溟子煜听消息。
送走他们以后,东溟子煜去了县城,打探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形势越来越紧张,街上的行人神色肃穆,脚步匆匆,粮食和盐的价格又翻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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