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扶风的忆起当年，内心唏嘘，扭头望向掌柜，说道：“立契吧。”</p>

    掌柜的点头。</p>

    青年愣怔，迟疑一下起礼作揖：“我家娘子只是抵押，还请大人守礼相待。”</p>

    “守礼成，只能五两银子，我买的是暖床通房，不是粗使奴婢。”韦扶风冷漠回应。</p>

    “你？”青年恼怒吐字，眼睛盯着韦扶风。</p>

    韦扶风内心厌恶，冷道：“你嫌弃做了通房可以不赎，不愿卖滚蛋，我这里不养吃白食。”</p>

    青年咬牙切齿。</p>

    韦扶风挑眉道：“闹事进大牢，你敢吗？”</p>

    青年脸色一变，扭身疾步离开，后面的女人被一把推开。</p>

    女人站稳，扭身欲要跟随青年。</p>

    掌柜的急步伸臂拦阻，低语：“留下服侍东主。”</p>

    “谭爷爷。”女子惊惶喊道。</p>

    “留下吧，东主开了大恩，你若是卖去青楼，顶多三十两银子。”掌柜无奈劝说。</p>

    女子低头，掌柜说道：“我去立契。”</p>

    掌柜转身匆匆走了，韦扶风走到女子近前，伸手捉握女子右手。</p>

    女子挣扎一下，松弛。</p>

    韦扶风摸着粗糙小手，露出的小臂洁白如玉，温和问道：“你的名字？”</p>

    “请主人赐名。”女子低语回应。</p>

    “你没有儿女吗？”韦扶风问道。</p>

    “奴婢没有儿女。”女子回答。</p>

    韦扶风轻语：“我记得宋国公府，有一个名冬香的奴婢。”</p>

    女子猛然抬头，一张脸儿脏兮兮，但是轮廓美好，一双秀眸望着韦扶风，确定没有见过，忙又低眉顺眼。</p>

    <a id="wzsy" href="http://m.epzw.com/html/96/96472/">《仙木奇缘》</a></p>

    “主人去过宋国公府？”女子问道。</p>

    韦扶风回答：“跟随长辈去过一次，很多年啦，我出身庆阳侯府旁支，那时候不知侯府与国公府什么关系。”</p>

    女子告诉：“庆阳侯府老夫人姓唐，出身宋国公府的女儿，庆阳侯府与宋国公府存在多桩联姻。”</p>

    韦扶风点头，不怪他不知，他与庆阳侯府陌生，他是男孩独居，大娘和娘亲的家长里短听不到。</p>

    韦扶风说道：“既然与庆阳侯府亲戚，你的男人回去长安继承祖业，能够赎买你。”</p>

    女子摇头，轻语：“宋国公府遭到兵祸，他回去未必争的过其他继承人。”</p>

    韦扶风说道：“他是老夫人嫡孙，庆阳侯府老夫人还健在。”</p>

    女子摇头道：“若是能够借重庆阳侯府，我们岂能逃难来了汴梁。”</p>

    韦扶风轻语：“莫非两家生了龌龊？”</p>

    女子点头道：“国公府得罪了扶风侯母亲。”</p>

    韦扶风愕然，轻语：“什么事情得罪的？”</p>

    “国公府嫌弃人家破落，悔婚。”女子回答。</p>

    韦扶风意外。</p>

    女子又道：“我家郎君原本与扶风侯妹妹姻缘。”</p>

    韦扶风点头，他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一晃多年，两个妹妹应该都出嫁了。</p>

    女子继续轻语：“若是正常悔婚，不至于两家成仇，偏偏利用扶风侯羞辱了扶风侯母亲。”</p>

    韦扶风吃惊，内心顿生不妙，皱眉道：“你说。”女子轻语：“奴婢听说，当年国公府夫人指使下人，故意刁难扶风侯不能入席，迫使扶风侯跑去厨房要饭，指使奴婢给扶风侯送糕点。”</p>

    韦扶风脸色阴沉，内心曾经的美好回忆崩塌。</p>

    女子没有察觉，自顾轻语：“听人说，国公夫人当着很多女眷，指责扶风侯缺少家教，怎么能够吃食喂狗的脏东西，这种人有个奴婢姻缘烧高香了，那能配的上国公府女儿。”</p>

    韦扶风诧异，说道：“扶风侯与国公府女儿？”</p>

    女子点头道：“国公府家主的庶出女儿唐琳儿，听说是与扶风侯妹妹姻缘一起成定的，奴婢的婆母指桑骂槐羞辱，借着庶出姻缘破婚嫡出姻缘。”</p>

    韦扶风不语。</p>

    女子继续道：“扶风侯母亲离开不久，主动提出解除嫡出姻缘。”</p>

    韦扶风不语。</p>

    女子继续道：“扶风侯的庶出姻缘没有解除，扶风侯母亲通过中人传话，唐琳儿是她儿子的媳妇，别想另嫁。”</p>

    女子继续道：“可以想象，扶风侯母亲多么的恼恨，虽然传了话，一直不迎娶不理会，国公府也没当回事。”</p>

    韦扶风心绪波动，想不到当年大娘，经历过不堪羞辱，而自己的丢人现眼，大娘一句也没责怪，迁怒。</p>

    当年十四岁的自己，对于能够吃饱肚子很现实，压根想不到遭到算计，吃个饱抹嘴离开，纯属少年的正常思维。</p>

    人穷志短，吃宴席还讲究什么体面，那是傻子行为。</p>

    女子苦笑轻语：“可是几年后，扶风侯在长安一鸣惊人，势力逐年增强，庆阳侯府得了大好处，宋国公府却是惶恐不安，害怕扶风侯报复。”</p>

    韦扶风内心冷哼，报复？时过境迁，当年的糗事抖露出来得不偿失，大娘不提，他没必要报复。</p>

    非是韦扶风大度，而是地位不一样了，只要不涉及军政权柄得失，对于他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p>

    女子泣声：“长安动荡，国公府遭到兵祸洗劫，老夫人受惊弥留，取出汴梁茶楼文契，交给夫君离开长安避难。</p>

    当时出走的人家，一半东行奔去洛阳，奴婢和夫君历经多次凶险抵达汴梁，想不到茶楼成为收没官产，我们困在这里回不得。”</p>

    韦扶风轻语：“你说的事情令我满意，安心在茶楼生活，等候他来接你。”</p>

    女子凄苦摇头，落泪，呜咽：“奴婢成了通房，他有银子也不会赎买。”</p>

    韦扶风说道：“你的出身应当是富贵之家，娘家不愿赎买你吗？”</p>

    “很多年啦，奴婢娘家的没有人来，应当是境况不好。”女子苦涩回答。</p>

    韦扶风懒得理会，说道：“安心生活，你是通房，不用做粗活。”</p>

    女子轻嗯点头。</p>

    韦扶风迈步外走，说道：“你以后住在这里耳房，我走了。”</p>

    女子愣怔望送，看不见扭头愣怔，纠结要不要去见夫君。</p>

    “唐琳儿嫁给了什么人？”突兀的，问道。</p>

    女子惊吓的一哆嗦，扭头看见主人又回来了。</p>

    “主人，唐琳儿，奴婢不知道。”女子结巴回答。</p>

    “你不知道？”韦扶风诧异，他回来，出于男人心理问一下。</p>

    女子慌乱低头。</p>

    韦扶风温和道：“你说，我不说出去。”</p>

    女子低语：“与主人无关，主人没有必要好奇。”</p>

    “我这人就是好奇心重。”韦扶风温和道。</p>

    女子纠结一会儿，低语：“奴婢只是听说，不一定是真的，听说唐琳儿在扶风侯身边呢。”</p>

    韦扶风惊愕，说道：“怎么可能？我没听说过，扶风侯女人有个唐琳儿。”</p>

    女子抬眼望着韦扶风，疑惑轻语：“主人了解扶风侯的情况？”</p>

    韦扶风回答：“我与扶风侯算是表兄弟，我在川南军任职过几年兵马使，后来荆州一战，我被宣武军俘虏。”</p>

    女子点头，轻语：“奴婢只是听说，确实不知真假，听说唐琳儿生母，接到女儿书信，说在扶风侯身边。”</p>

    韦扶风皱眉寻思排查。</p>

    女子又怯生轻语：“奴婢没有说谎，因为奴婢婆母得罪扶风侯，造成国公府各房指责，奴婢婆母说出书信，但是书信只说了在扶风侯身边。”</p>

    “国公府没去查？”韦扶风问道。</p>

    女子回答：“奴婢不知，不论真假，奴婢与夫君不可能得到扶风侯谅解，故此奔来汴梁。”</p>

    韦扶风点头，猜想：“莫非蝶舞？”</p>

    花蕊和蝶舞，祖父赐给了九娘十四娘，韦扶风后来得知花蕊是他的未婚妾，蝶舞是唐琳儿的可能性很大。</p>

    韦扶风转身外走，走几步又停下回头，问道：“你的娘家？”</p>

    女子迟疑一下，低语：“奴婢出身京兆杜氏。”</p>

    韦扶风了然点头，回头迈步离去，为国捐躯的杜让能，出身京兆杜氏。</p>

    当年昭宗即位不久，外放韦昭度西川节度使讨逆，杜让能成为朝廷首相。</p>

    韦扶风明白，他与妹妹姻缘宋国公府，大半借光了伯祖韦昭度。</p>

    父亲韦轩离开扶风县一蹶不振。</p>

    韦昭度没能给予韦轩新的官职，使得宋国公府嫌贫爱富，转而攀附杜氏大腿。</p>

    宋国公府的嫌贫爱富，也算人之常情，但不该采取指桑骂槐的羞辱手段，逼迫大娘提出解除嫡系姻缘。</p>

    韦扶风应付一下掌柜，立契全由掌柜操办，他离开茶楼回归李振家宅。</p>

    漫步领略街上的商业气息，韦扶风随心想着，大娘什么时候定下的姻缘，应当是离开扶风县之后，回到长安期间。</p>

    小辈姻缘，能够自主的很少，长辈们聚会拜望，尤其夫人们在一起，家长里短的热乎，很容易定下门当户对的姻缘。</p>

    韦扶风明白与宋国公府的姻缘，嫡出妹妹才是主角，他的姻缘属于顺带。</p>

    或许那个时候，大娘认定了扶风县定下的姻缘，镜花水月的不靠谱。</p>

    但是，宋国公府的姻缘，大娘没有告诉韦扶风，或许也是认为不可靠，真能迎娶的时候再说不迟。</p>

    韦扶风自嘲的笑了笑，人穷志短呀，当年的大娘或许心虚，没了富贵人家的底气。</p>

    韦扶风心暖，他不是大娘亲生，大娘一直为他不吝财力的付出，想为他娶一位官宦小姐。</p>

    对于庶子而言，姻缘奴婢是最省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