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寂琛，你别吵，我们睡了。”乔冉低声喝了句。

    "妈咪，爹地在干嘛？”小闰桀从她怀里探出小脑袋，借着淡淡的台灯光芒，看向她背后的陆寂琛。

    "ray，我们别理他！”

    这死女人！还唆使孩子！

    陆寂琛的手从她的腰上缓缓下移，动作轻柔，将她睡袍的下摆一点一点地往上拽，厚实的睡袍布料摩擦着皮肤，有点瘙痒感，她悄悄地捉住他的手，用力捉住，以示警告。

    他没吱声，老实地一动不动，过了好几秒，乔冉松开了他的手，却被他反扣住！

    "爹地怎么了？”小闰桀关心地问。

    "他在作死！”乔冉气恼地说。

    "什么叫作死啊？”小家伙天真地问，陆寂琛强忍着疼意，"ray，赶快睡觉！”他酷酷地命令儿子。

    小家伙不敢再问，又趴进了乔冉怀里，吸吮着她身上的香味，闭着眼，小手圈着她的腰，在妈咪怀里睡觉，就是幸福啊。

    "陆寂琛，你也老实点！”乔冉不忘对他也冷酷地警告。

    这么和谐温馨的氛围，都被他给破坏了！

    ……

    她缓缓地张眼，心，因为他的告白而悸动。

    却也因为她没回应他，以及对他的居心叵测而黯然。

    为什么要让他们之间隔着这么深的鸿沟？

    也许正应了陆、乔两家祖先的怨咒吧，他们相爱，没好下场。

    过了十来分钟，陆寂琛回来了，乔冉背对着他，拥着孩子睡着，他进来被窝，不似以往有股热气，而是清凉，甚至有些寒冷。

    她皱眉，觉得很奇怪，却没想到，陆寂琛是去冲冷水澡了。

    他自然地圈着她的腰，他怀里有她，她怀里有儿子，就好像正常的一家三口，温馨而和谐地睡在一张床上……

    甚至有种，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三口的错觉。

    就这样一直幸福温馨下去，多好！

    把她身体调理好了，兴许还能怀孕，他希望下一胎是女儿，因为男孩可能会患血友病，他也缺一个女儿，到时候，女儿跟他亲昵，让他们母子俩吃醋去！

    陆寂琛在心里傻傻地想，嘴角扬起甜蜜而幸福的笑。

    曾经，这也是他描绘好的，他们未来的蓝图，有儿有女，一家四口，过着温馨幸福的生活。

    这张蓝图被撕毁过，现在又被他拼凑好了……

    第二天，乔冉被曹慧贤带着，去山上烧香，因为马上就是年三十晚了，要去敬点香火。乔冉是没有宗教信仰的，去山上，只是陪婆婆。而这寺庙，其实也算是她的伤心之地。

    曹慧贤带她上山，当然也有自己的目的。

    企图依靠佛门圣地，驱逐她内心报复的念头。

    婆婆在虔诚地烧香，她在院子里闲逛，不由得，凭着记忆里的路线，竟走到了寺庙后院，供奉长明灯的一间庙堂。

    她踏了进去，一盏盏白色的长明灯悬挂在屋顶的横梁上，垂坠着，烛火摇曳，每一盏白色灯笼上，都挂着一跟红色的布条，布条上用黑色毛笔，写着逝者的名字。

    它们，像一具具悲伤的尸体，而她的孩子，也在其中。

    她鼻酸，眼眶涨红，在数盏灯笼中，她找不到孩子的那只……

    曹慧贤被寺庙里的小和尚领到这里，见乔冉在，她松了口气，"乔冉，你在干什么？”她疑惑地问，乔冉像没听到似地，仰着头，在大厅里转，好像在找什么。

    "施主，这里不能随便进来。”小和尚上前，走到她跟前，双手合十，礼貌地说。

    "师傅，你帮我找，我的孩子在这，你帮我找找，我想看看他！”乔冉激动地说，曹慧贤愕然，从没看过乔冉这样不冷静，甚至慌张的样子。

    孩子？

    是指流掉的那个孩子？

    想到那也是陆家的孩子，曹慧贤觉得造孽。

    "女施主，请告诉我您的名字，我好方便找。”小和尚说道，乔冉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那和尚拿了一本厚厚的簿子，翻找，然后在第十排第十只灯笼，找到了她的"孩子”

    长明灯还亮着，灯笼外体看起来有些陈旧，而垂下的红布上，字迹早已看不清了。当初来供奉过这盏灯后，她没再来看过，几年过去了，这孩子，现在身居何处？轮回转世了吗？

    她变得比刚才镇定，仰着头站在那，目光凄楚地看着那盏灯，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孩子，眼眶湿润，眼泪不由控制地落下。

    曹慧贤有点震撼，作为一个女人、母亲，她被乔冉悲伤的样子打动，这孩子，没那么无情啊，为什么要狠心打掉那个孩子呢？

    弄得自己这么痛苦！

    她悄悄地走近，也仰起头看着，双手合十，嘴里碎碎地念着经文，穿着青灰色僧服的小和尚微微低头，双手合十，也虔诚地诵经。

    每当想念孩子，她就变得"不正常”就像此刻，忘记了婆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头部僵硬地回正，"小师傅，可以再换一盏新的灯吗？”她僵硬地问，觉得这盏灯太旧了，就像是孩子的衣服，旧了，该换身新的了。

    小和尚点头，"女施主稍等，我请师父来。”小和尚说完，快速地跑开了。

    "乔冉，不要太难过，毕竟，那孩子还没成形……”现今社会，流产堕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曹慧贤觉得她有点伤心过度了，乔冉擦了擦眼泪，意识清醒了一点，婆婆还不知道，这孩子不是流掉的吧？

    微微笑，什么也没说，擦了眼泪，不一会儿，寺庙里的住持过来，带着几个和尚，又做了一遍超度的法事。

    住持拿着毛笔在红布条上写上孩子的生卒年月日，乔冉一一报出。

    "怎么会是……”曹慧贤看着日期，惊了，日期是四年前的一天，孩子生于那天，也死于那天！

    这孩子不是流掉的吗？怎么会有生卒日？而且是同一天？

    乔冉看出了婆婆的惊讶，并没告之，而是等住持方丈让小和尚把那盏灯挂上。

    "施主，请节哀，勿念，亦是对死者的超度。”方丈双手合十，垂着头，说道。

    乔冉点头，从箱子前，捐了香火钱，和曹慧贤一起走出了庙堂。

    "乔冉！到底怎么回事？”走到院子里，曹慧贤不淡定地问，表情严肃。

    乔冉恢复了冷静和理智，思索了下，才缓缓开腔，"阿琛还没告诉您吧？我当年其实没打掉孩子。”她苦笑着说，曹慧贤的脸色瞬间煞白，身形晃了晃，"那孩子……”

    "就是这个孩子，我生下来了，但是，生下来当天，他就夭折了，是个男孩……”乔冉苦笑着说，边说，边深呼吸。

    天空灰蒙蒙，周身清冷，不怕被婆婆知道，起码，还多了一份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