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满宫里都在说昨夜发生的事情。
说是皇帝连夜传召长公主入宫,哪知道长公主悄悄带了贴身短刃,弑君谋反,谁知被人当场摁住,长公主不堪受辱,自戕于君前。
关于李瑶弑君谋逆的事情,不过寥寥数语。
外头的风言风语,说的多数是李瑶的风流韵事,再无其他。
李璟是看着李瑶浑身是血的被抬出来的,脖颈上那么大的一道口子,颈动脉被切开,鲜血咕咚咕咚的往外冒。
人被抬出寝殿的时候,李璟上前握住了李瑶的手,当时就哭了,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高喊着,“她还活着,手还是热的,传太医、传太医……”
可这是从皇帝寝殿里抬出来的,不管是死是活,没有皇帝的允许,谁敢传太医?就算传太医,太医敢治吗?
李瑶双目紧闭,手却被李璟死死的握着,据说是要抬回公主府。
底下人抬着李瑶走,李璟就在边上追着……
苏幕站在宫道一角,瞧着李璟哭着跟着跑,一直朝着宫外去了。
“爷,晨起天凉,回去吧!”年修搀着她。
苏幕转头看着皇帝寝殿的方向,“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
皇家哪有什么情分可言,哪怕是骨肉血亲,说杀也就杀了。
生前显贵,获罪而死。
荣华富贵,烟消云散。
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爷,长公主也算是自作自受。”年修道,“与人无尤。”
苏幕低哼,“去弄仔细,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到时候义父回来了,也好有个交代。”
“是!”年修颔首,搀着苏幕往回走,“爷这是要回东宫吗?”
苏幕瞥他一眼,“我若自己回了提督府,那太子不就是白折腾了吗?我得等着,等着提督府的人来接我回去!”
闻言,年修愣怔。
这是要……等着栾督主来接?
“太子殿下会如何?”年修私底下,悄悄的问了句。
瞧着李璟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年修这心里竟也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着实算是情分。
至亲长姐,一母同胞。
“如何?”苏幕顿住脚步,转头望他,“我问你,睿王当初对那个柳侧妃如何?”
年修想了想,“算是情有独钟。”
“云朵公主初初从南疆来和亲,这睿王还不是眼巴巴的要去求亲,想要娶她?”苏幕喟叹,“皇家的男儿,权胜过情,你所见未必是真。”
年修点点头,诚然如此。
“走吧!”苏幕撑着身子,缓步往回走。
李璟跟着去了公主府,皇帝对此没有作声。
谁也猜不到,皇帝此刻在想什么?
只知道帝王无情,连最宠爱的公主,先皇后的长女……都杀了!
公主府里的奴才,早就落了大牢,来的是顺子从东宫带来的奴才。
李璟握着李瑶的手,从最初的留有余温,到现在的冰冷无温,感受着至今从鲜活变成死尸的过程,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殿下?”顺子低唤,“让底下人收拾一下吧!”
李璟松开麻木的手,缓缓退到了一旁站着。
“快点!”顺子一招呼,奴才们赶紧上去,为李瑶整理遗容,清除血迹。
其后,换上李瑶平素最喜欢的衣裳。
做完这一切之后,顺子便领着人退下,轻轻的关上了房门,留李璟一人在床边坐着。
“皇姐。”李璟重新握住李瑶的手。
这一次,真是半点温度都没了,彻底的……没了!
“皇姐的手真凉,握在手里把我这心都给冷透了。”李璟红着眼,低头痴痴的笑着,嘴角微微扬起阴冷的弧度,“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嗯?”
李瑶再也开不了口,直挺挺的躺在床榻上。
获罪而死的人,死后不能办丧,只能这样胡乱的、草草的埋葬,是以待会,宫里就会有人专门过来,将李瑶的尸体送出城外处理。 生前显贵,死后……什么都不是。
李璟幽幽的盯着她,眸色诡冷,低低的嗤语,“我原以为,你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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