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再不似之前那般温柔,更像是快要爆发的阴狠。
簌簌簌。
地上的毒虫在乱爬,就跟感觉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四下乱逃。
许久,京墨都没有出来,守在门外的人慌了。
"世子爷?”
屋内没了动静,那人心急的很,两人对视一眼,却被另外一人拦住了。
"蛊虫反噬,我们帮不了世子什么,要是擅自闯入,万一害的世子走火入魔,只怕会出大事。”
"可……”
那人想说点什么,明明都很担心京墨,可也明白这扇门开不得。
"这是大业行宫,万一世子伤人就不好了。”
"蛊虫反噬,我们挡不住的。”
两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就是那么一瞬,那扇门嘭地一下破开,男人满身的血纹尤其瞩目,一双眼睛更是红的可怕,白发飘起,耳朵上的银色耳环发出诡异的声音。
"世子爷,这……”
脚下那些毒虫紧跟着出来,京墨赤足盯着外面的那两个人,他略一歪头,狠狠地攥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
那人眼中满是惊恐,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
就被京墨断了脖子,咔嚓一声,倒地。
另外一人害怕地想逃,可脚下一软,还没来得及逃离,整个人就摔倒了!
他哆嗦着,满眼恐惧。
"世子爷,你快醒醒吧,小的死不要紧,可若是屠杀了行宫,南疆和大业之间只怕会直接开战了。”
可这些话,根本唤不回此刻早已经失去心智的京墨。
就在此时。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窥探到异象的凤轻轻率先落下,她的眉头紧皱,许是因为金弦蛊的缘故,影响了原本还在反噬本体的那些蛊虫。
京墨一瞬间跪了下去,他痛苦的抱着头,嘴里喃喃着。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凤轻轻冷声质问,看着满身戾气的男人,她眉头紧皱,"说啊。”
"世子爷他……他被蛊虫反噬,本身遭遇着巨大的痛苦,这一次却是没有掌控,被蛊迷失了心智。”那人慌忙间说了许多。
凤轻轻深呼吸一口气,想要上前。
"姑娘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等这反噬过去就好,您冒然过去,可能会死。”
凤轻轻却并没有理会,她多少还是懂一些蛊的。
起码她体内还有一条可以操控的金弦蛊,能够短暂压制京墨体内那些躁动不安的蛊。
她伸手,引导着京墨也伸出手来。
"来,放轻松,把手给我。”
京墨空洞的双眸,一个哆嗦,他缓缓抬起头,那般惨白的一张脸,双眼却是极其通红的。
他的手颤抖的厉害。
凤轻轻走过去,轻轻地拥抱了一下京墨,她的声音很轻,就在京墨的耳边。
金弦蛊顺着爬到了京墨的身上。
"放轻松,放松下来。”
凤轻轻此刻的声音,像是魅惑一般,操控着这个男人。
不多时。
京墨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像是筋疲力尽一般倒了下去,凤轻轻伸手,一把撑住了京墨的脑袋。
她微微叹了口气。
"把人扶进去。”
凤轻轻说话间,顿觉身后一阵阴冷的气息,她猛地起身,手上也松开了。
京墨猛地倒在门边,重重地撞了一下。
凤轻轻一副被抓着现行的心虚模样,可她明明也没做什么,但一看到傅九尘此刻的神色,她就彻底慌乱了。
"那……什么,蛊虫反噬,我帮他平复一下。”
凤轻轻解释的越多,越是显得心虚。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崴了脚的男人在这里呆了多久。
傅九尘勾唇,轻哼一声:"需要搂搂抱抱的吗?”
"别说的那么难听,是安抚……安抚。”凤轻轻心头一僵,她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傅九尘,阴戾,眼神很恐怖。
不苟言笑的模样。
最是可怕。
傅九尘站在那儿,让人摸不透神色。
"这是大业行宫,他万一失控,会闹出很血腥的一幕,到时候就完了,大业和南疆,没有商榷的余地。”
要是由着京墨大开杀戒,只怕会带来无限的麻烦。
凤轻轻以为傅九尘会懂的。
可男人却只是阴沉着一张脸,冷声道:"你还知道这是大业行宫,若是被人撞见你们这副模样,就是长十张嘴,也不够解释的。”
"我又没做什么。”
凤轻轻嘟囔一声。
傅九尘轻哼一声:"这些话你对别人说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凤轻轻愣了一下,却听着前面催促:"还不打算走?”
凤轻轻屁颠屁颠的跟着过去,她平息了一场纷争,心情也没什么不好,倒是傅九尘这人,阴阳怪气的,就跟吃错了药一样。
不过她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两人回了屋子,傅九尘一言未发,凤轻轻还以为他只是故意在人前那样,直到回来之后,她才察觉道,这个男人的情绪很滴落。
他生气了!
凤轻轻上前一步,走到床前。
男人特意的背过身去,不理他。
"王爷发这么大脾气,是在意我的吧?”凤轻轻站着,屋内寂静的很,就他们两个人,"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王爷要是吃醋,大可以直说。”
"……”
傅九尘没有反应,凤轻轻无奈的很。
她继续说话。
"其实王爷费尽心机赶到,也是怕我被别人看见,你在场就消除了所有的嫌疑。”
凤轻轻一句话戳穿了傅九尘的小心思,他居然会为自己打算,这也让她很意外。
"谢谢你。”
"你明白就好。”傅九尘得了这一句"谢”,倒是话语也柔软了不少,"不管我们私下如何,在外人看来,你就是准九王妃,言行举止,必须遵从规矩。”
傅九尘厌恶极了此刻内心优柔寡断的自己,像个娘儿们似的。
可心口某处就是那么难过。
凤轻轻点点头,她笑了:"我知道了,王爷也不必这般折磨自己,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这行宫外特别多的萤火虫,王爷想不想看看漫天萤火?”
"无趣。”
傅九尘冷声道,他是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喜欢这种哄人的小把戏。
他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要休息。
凤轻轻一人出了房门,她去河边抓了不少萤火虫,入夜之后,林间的萤火四处飞。
河畔女人坐着,她抓了不少萤火,放在灯内。
脑子里混沌的很,想起从前的过往,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当做大医者的传人,也很少有自由活动的时间。
她最喜欢去林间抓萤火虫,那也是她一天之内最安静的日子,不需要卷入尘世间那些纷纷扰扰。
就比如现在。
凤轻轻想起许多,她想要重回天启,可也明白在大业,根本不可能有机会。
天启戒备森严,别说找到前世谋害她的徒弟,就是进去那扇门,都得耗尽她此生的气力。
凤轻轻沉沉地叹了口气,姑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大半夜的在这里发呆,凤姑娘还真是好闲情逸致。”
恢复过来的京墨,此刻面色已经平静下来了。
他打量着凤轻轻手里的萤火灯,没想到她还有这样天真烂漫的时候。
"世子爷恢复过来了?”
"多谢凤姑娘出手相救,没死。”京墨沉声,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的手掌微微摊开。
可那些萤火虫并没有栖息上去,甚至于一只只离得他很远。
京墨一来,原本林间还很多的萤火虫一下子没了。
"世子爷的威力还真不小,我刚才还抓的好好地,这一下全都没了。”
凤轻轻叹了口气,将灯放好,上头盖着。
京墨的神色有些奇怪,他的眼底有几分歉意:"我本是想来跟你说一声谢谢,没想到却害了你。”
他体内的蛊,从来都是这样,对这些虫子的威慑力很强。
凤轻轻耸了耸肩:"反正也够多了,这更深露珠的,世子爷还是小心林间万一蹿出个女鬼来。”
"呵,若是跟凤姑娘这样,生的好看,我倒是不介意。”
京墨笑笑,目送女人远去的背影。
凤轻轻也不想跟他继续废话下去,很多时候误会就是这样来的,万一再被人瞧见,说他们林间私会。
她是不在意,可心中也怕傅九尘来找麻烦。
凤轻轻回到屋子里,屋内的男人已经沉沉睡去了。
她特意灭了灯,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人床前。
"王爷?王爷?”
凤轻轻低声呢喃,将傅九尘吵醒,男人迷迷糊糊地醒来,从她进来的一刹那,就已经感觉到了。
傅九尘早就醒了,只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在打什么主意。
"嗯?”
傅九尘坐直身子,里衣单薄,有些凉意,他打量了一眼身上有些湿透的女人。
还真的去抓萤火虫了。
"看到了吧?”
凤轻轻跑过去,将盖住的那些萤火虫全部放了出来,整个屋内,萤火映照,尤为美。
傅九尘一僵。
女人回过头来,笑意盈盈。
"好看吧?”
傅九尘一瞬间迷蒙了眼睛,他抬手,轻柔地抓住了凤轻轻的手,那些萤火虫四下飞舞,将整个屋内点缀的尤其梦幻。
"很美。”
他也不知道是在说这漫天萤火,还是在说眼前的女人。
一瞬间的心动,像是戳到了内心深处,柔软的很。
凤轻轻有些恍惚,她笑了,下意识地松开男人的手。
两人之间的气氛恰到好处。
"我就说漫天萤火最美,你还不信呢,这可是我废了好大的气力才抓到的,现在消气了吧?”
凤轻轻眨巴着大眼睛,嗤地一笑,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的情愫再发生变化。
此刻屋外不远处,看着屋内一切的京墨,心里酸涩的很,他看着凤轻轻那般明媚的模样,她劳累这么一晚,却只是为了傅九尘一笑吗?
这个男人到底走了什么运气,为什么能让凤轻轻这样对他?
说不酸那是不可能的。
可就是羡慕又如何呢。
京墨转身离开,屋内的两个人,也没有多余的话。
凤轻轻先走了,她是落荒而逃,就怕看到傅九尘那般温柔的模样,他那绝美的眼眸之下,似乎藏着一丝宠溺。
那是她不能承受的重量。
凤轻轻一夜未睡,坐在床板上思考了一个问题。
门一下被人推开。
萧月白进来,煞有其事,看着此刻发愣的凤轻轻。
"你怎么了?”
"没。”
"你帮我看看,风吹幡动,是风动,还是幡动啊?”萧月白咬着笔杆子,昨夜想了一整晚,都没有想通。
那日跟温言上街,买了一个花灯,上头猜灯谜,她是没什么见解的。
萧月白气愤的很,她想听温言说呢,可温家公子却只是笑笑,拿扇子告诉打了她,打也就打吧。
还说什么"是心动”。
明明也没有这个解。
凤轻轻本就沉的脑袋,这一下更是不能思考这个问题了。
"为什么无缘无故要看这个啊?”凤轻轻诧异的很,要是医书可能还好解答,这种深奥的题,不太适合她。
萧月白低声嘟囔:"那为什么说是心动啊,明明问的是风动还是幡动?”
萧月白脑子都快炸开了,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东西的联系,才来找凤轻轻的。
女人一瞬间陷入了沉思。
是心动吗?
凤轻轻的脑海之中很快浮现出了傅九尘那张脸。
她的脸突然红了,热热的。
凤轻轻也不知道怎么的,她鲜少在萧月白面前有脾气的:"管他什么动呢,谁问的,就……就去问谁吧。”
她才不管什么心不心动。
只知道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萧月白嘟囔一声:"你说得对,谁说的心动就该去找谁,温言约我过几日去采药,你说要注意点什么,该不会有蛇吧,被蛇咬一口,我得死吧。”
萧月白一下子就把话题岔开了。
凤轻轻蹙着眉头:"哪有那么夸张,要真是那样就不会有人去采药了,你不是想成为温夫人吗?加油。”
萧月白坐在原地,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她咯咯咯地笑了。
突然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就跟真的成了温夫人似的。
"轻轻啊,你说这两个人相爱,是什么样子的?”
凤轻轻这一下被难住了。
"你跟九哥这样,我又觉得太梦幻了,我要是真的能跟温言在一起,恨不能一整天都待在他身边,看着他我才能安心。”
萧月白几下又说到了凤轻轻的身上,她懊恼不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她咳嗽一声:"肚子饿了吧?想这么深奥的问题,肯定很费脑子,咱们去吃点什么。”
萧月白点点头,的确是饿了。
凤轻轻三两句才把这丫头给忽悠过去。
很多的事情,她都不想正面,尤其是对于傅九尘这份交易。
……
大业行宫内发生的一切,翌日都被皇上知道了。
他请凤如月过来,是想了解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凤如月这副模样,倒真的被吓傻了。
坊间传闻,早前行宫内溺死过一个贵妃,冤魂还留在行宫内,昨夜凤如月着魔入魇,只怕跟亡魂脱不了干系。
"说吧,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上看着跪在那儿的女人,不懂昨夜到底为什么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真有鬼?
凤如月摇头,面上满是无辜:"臣女也不知道,只是自己变得失控了,就像是被什么脏东西俯身。”
"怎么会这样!”皇上在那儿来回的走,"凤爱卿,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凤一威也是焦灼的很,有些事情不该在皇帝的面前说,可是没有办法,如果这个事情传出去,都会成了凤如月的过。
"要是可以的话,安排一场法事也好。”凤一威提议道,他也不敢肯定那是什么。
皇上叹了口气:"早前行宫便有邪祟入侵之事,也难免有人利用了这件事情,既然做在如月姑娘的身上,那必定是与你有仇怨的。”
皇上挑拨了一句,不过也认同凤一威做法事的说法。
凤如月微微颔首:"臣女未可知,也不清楚是谁要害我。”
"许是一场误会。”凤一威上前,他已经不想因为这件事情牵连出无辜的人,"如月大概没有休息好,再加上马场也不适合她,回去就好。”
"父亲大人。”
凤如月凝眉,凤一威这是有心姑息,不想让皇上继续调查这件事情。
凤一威站在那儿,抬头,严肃的很。
"朕会派人去调查,有没有人在行宫之中行这些巫蛊之事。”
"皇上,南疆世子还在行宫,如此大张旗鼓,未免太针对了。”凤一威提醒一句。
不明白皇上这是冲着南疆世子去的,而是有心要让凤轻轻卷入其中。
毕竟昨夜闹出的,除了京墨还有凤轻轻。
"也不能排除南疆借机行事,更不能排除有人借着南疆的事情在捣鬼,朕会派人去查清楚的,你们先下去吧。”
皇上揉了揉眉心,让人去准备了一场法事。
等凤轻轻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行宫内大张旗鼓的在跳大神,她没有逗留,径直往傅九尘的房间去。
"他这般动静,无非是想给南疆一个下马威,趁着这个机会,将更多的人掺和进去。”
傅无涯冷哼一声,并不打算理会这种事情。
傅九尘斜靠在那儿,抿唇:"本王腿都断了,哪里还有心思关心这些闲碎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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