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言一路沉默着，也不说话，李文星和林沐也是沉默着，把那个警察带出去之后沈清言看着他们，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转身又进了那个厂区。

    林沐本来还想叫她一下，毕竟不知道那个背后的人有没有设置什么别的陷进，而且爆炸是不是只有这一波也说不定，要是沈清言再进去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他们到底要怎么办。

    可是李文星及时按住了林沐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他们没有亲身经历过，他们没有资格去评判什么，而且，这一次的选择是由沈清言亲自做的，可想而知，她的内心是有多么的煎熬。

    沈清言目光中掩藏着谁都看不懂的深意，一个人走了进去。

    说不定……说不定他们还没死呢，万一，万一还有人或者呢。

    那边的楼已经被炸掉了一半，整个楼此时都看着破败不堪，可是此时沈清言没空关心那些，按照爆炸的方位来看，应该是在楼顶发生的爆炸，他们，他们要是还没有赶到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

    沈清言从楼梯上一路狂奔上去，在到达五楼的时候，沈清言突然有些不敢往前走了，她会看到什么，他们怎么都还没有出来，他们到底怎么样了，那些……那些人呢，他们还有希望吗？

    沈清言靠在楼梯间的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土腥味很重，沈清言却是全然不在意，沈清言猛地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在她踏出那一步的时候，沈清言突然觉得心里一重，好像有什么破土而出。

    沈清言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另一边通往天台的路已经被炸的漏了出来，而那周围，则是躺着几个衣服上沾满黑灰的人，即使是这样，沈清言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他们是谁。

    因为他们曾经朝夕相处，曾经一起破过案，曾经一起开着玩笑，那些欢声笑语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沈清言一步步走近，每走近一步，她就觉得好像是有人在伸手捏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除了这般沉痛之外，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慢慢溢了出来。

    那些人能用这样的手段，那么，为什么她就要一步步走在枷锁里，时刻约束着自己的行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是，它们真的能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吗？

    他们做了那么多错事，他们是不是应该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他们犯得罪，法律真的能给他们以最严厉地惩罚吗？

    他们会不会忏悔他们曾经做过的错事，他们会不会记得曾经死在他们手下的人都长什么样，他们不会，他们永远都不会忏悔，他们那样的人，是不配得到原谅的。

    沈清言蹲在冯子航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在他身前探了探，随即又走向了其他人。

    天色已经渐渐按了下来，远处有红蓝交错的灯光闪耀着，照亮了那黑黝黝的山林。

    警铃声一直响着，沈清言爬上了顶楼，那里什么都没了，只有一个角落里有一块露出了的蓝色警服的碎片，警服上沾了鲜血，周围都是火烧过的痕迹，这里，什么都没了，那些人民的卫士，在这里，尸骨无存……

    沈清言紧紧捏着那块碎片，看着渐渐逼近的警车，救护车也来了，底下很是喧哗，来来往往有很多人，穿白大褂的，蓝色警服的，还依稀能看到有人在指挥着救人。

    沈清言心里忽然有些迷茫，他们身上的这身警服，真的能宣扬正义吗？

    到底什么……才是正义啊？

    权势，地位，身份，财富，似乎哪一个都可以凌驾于那所谓的正义上，那他们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也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死，甚至于他们的家人都不能出现在他们身边，死后化为一抔黄土甚至连个安葬之所都没有。

    他们的付出，他们的努力，真的有用吗。

    联络器突然响起了李文星的声音，“清言，你在哪儿，快下来吧，我们找到队长他们了，他们只是晕了过去，没有大碍。”

    “清言，你能听得到吗，清言，喂？”

    林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清言，你在哪儿，清言！”

    沈清言看了看下面的场景，眉眼间尽是深沉，她张嘴说了什么，却是没有发出声音，随后沈清言直接伸手拿下了那个联络器，把当时陈逸他们给她放在身上的定位的东西也解了下来，她想，好像这些从来都不适合她，一个满心黑暗的人，怎么好在和他们待在一起呢。

    沈清言把东西丢了下来，就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那里停着一辆车，至于是谁留下的，答案不言而喻。

    那人说他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其实那会儿电话里，那人就告诉了她，这里有一辆车，让她想好了，就开着车去上京。

    沈清言那个时候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要做的，就是和他们彻底分开，自此之后，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事情，她不能，再有软肋了。

    唐修黎刚得知这边的消息就赶来了，林沐之前见过唐修黎，此时看见他，依旧还是有些心悸，可是现在可不是害怕的时候，林沐看着唐修黎，“她一个人进了工厂，之后就没出来，警方也进去搜了，我也找过了，她不见了。”

    唐修黎眸子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暴戾，“对方是什么人？”

    林沐摇了摇头，“当时情况紧急，没有时间了，我们来不及找任何人，他让她去选择。”

    “最后，那些人，全都死了……”

    林沐话也说得断断续续，不过唐修黎也是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选择，有多难他不是不明白，他的丫头，他实在是不敢想她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候是下了多大地决心，这个选择，无论是选择哪一个，都算不得是个好的选项。

    这个选择题，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不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