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一家人吃完饭,阿眸本来想去海边走走,不过又有点担心着凉,最终只是看了一会儿春节联欢晚会,便和苏清越回了卧室。
零点时他们也没去放炮,因为大夫特地嘱咐,胎儿对母亲周围的声响非常敏感,短暂轰鸣会影响孩子神经系统发育。
所以他们只是在落地窗前,静静看着月下的海。海波推着一层层的浪花,发出哗哗的声响。
“老公,我都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她说,“就是这个海浪的声音,让人听着很舒适,大夫也和我说,让我多听这种声音,会让人身心放松。”
听阿眸感慨,苏清越也终于松懈下来,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没在怀文过春节。少了那些鞭炮齐鸣,多了一些安静。回想这一年,感觉如同打仗。他对阿眸说:“等我这里不忙了吧,我答应你的环球旅行,这个一定要做到。”
“切,你哪天不忙啊?就会说。”阿眸笑着抱怨。
苏清越本想上了市就不忙了,不过随即又意识到上了市,反倒是更忙了。要面对那么多投资者的质询和提问,每天被业绩催着往前进,肯定更不轻松,于是说道:“没事,这件事提上日程,要在五年内完成。”
“真的假的啊?”阿眸笑起来,不信他说的。
“当年我说得都实现了吧?现在我说这个目标,也一定会实现。”苏清越发誓。
不过,阿眸叹了口气,说道:“那不一样的,老公,当年你什么都没有当然可以承诺了,可当你什么都有,你就会担心失去了。我采访了那么多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和ceo,他们都一个样,爱自己打下来一切,因为那是他们的理想,他们半天都不想离开自己的位子,还能做环球旅行?”
她如此说,苏清越一怔。
这里面固然有阿眸因为孕期产生的焦虑情绪,可她也提出来了一个问题,当自己真正得到想要的一切时,会放弃吗?这的确是个大难题,看着阿眸的眼睛,他很认真地思考,可最后还是说道:“环球旅行这件事,我一定答应你。”
“嗯,那我可记住了。”阿眸说,敲敲自己的腰。
知晓她累了,便陪她上了床。
睡前苏清越还在想,得到与失去确实难以做判断,经历了这些世事,应该说自己周身的防护壳已经越来越厚重了。可他毕竟是个人,还是希望生活能够简简单单的。可这二者却水火不相容。
拿起和放下确实是多数人,都难以做的抉择。
他想着,缓缓睡了过去。
整整一个春节,他陪着阿眸在亚龙湾的酒店,阿眸父亲则去还了愿。
大年初五,他们踏上了返程的路。
初六,阿眸就前往医院做了系统的检查,确然胎儿一切健康。
初八,苏清越照例在单位门口,为每个员工发了开工利是。
上午的时候,他透过董事会秘书,通知了全体董事会成员:“告知他们董事会将于正月十六召开。正月十五他们会飞往何家华所在的港岛,大家一起过个元宵节,聚个会。”邮件是群发的,其中也包括岳临岛。
还是老样子,当所有人都回复了好的、谢谢这样的字眼时,岳临岛依旧保持了沉默。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最近的这段日子,苏清越总觉得这不是什么生病了,也许是有一些别的问题。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和陈婷一起,聊了会儿小黑短租,苏清越转换了话题,问道:“婷姐,岳董生病也有一段日子了。一直也联系不上他,我是很担心他的,你怎么看这件事呢?”他说,心里其实还有另外的担忧。
听他问,陈婷犹豫了一下,很认真地说道:“清越,我觉得你得关注一下这件事。这么久毫无音信,就像消失了一样。这到底是生病了,还是有些别的原因?”她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我觉得你应该关注一下了,这件事不简单。”
她说出心中所想,苏清越皱眉。
隐隐然他自己觉得岳临岛可能并未生病,也许是有一些别的什么事,让他离开了公司,叹口气,说道:“我也一直在关注,但我关注的是岳董的身体。可近期我和你的想法越来越近了,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却又不愿意这么想。”
“是啊,清越。”陈婷跟着感慨道:“你的心当然是好的,但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单纯是奢望。”
她如此说,苏清越点头,说道:“其实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我自己不愿意去这样想罢了。”
整整一个下午都在想岳临岛的事情。
晚上回了家,告诉阿眸他正月十五要去何家华那里,又解释:“一个是董事会要开会,再一个是关于pre-ipo的问题,我得和他商量一下。”
“但何家华会同意吗?这里肯定有他的利益和权力啊。”阿眸担忧地说。
“我觉得他会同意的,毕竟彭师哥和明总的条件摆在那里。”苏清越说。
他想着,阿眸这个时候提醒他道:“反正我是觉得,这件事挺复杂的。”
听阿眸这样说,苏清越猛地一怔,又想起岳临岛。隐隐觉得这次的董事会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也许何家华一直在酝酿什么。
过了几天,终于到了正月十五,苏清越率全体董事会成员,奔赴港岛。
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的,还说要去兰桂坊。
东方骏说:“我答应小花了,去给他买繁体版的《风云》。到时候没什么事了,就可以去逛逛了。”
听他说,田之中笑起来道:“嫂子的要求真不高,我媳妇给我列了个单子,全都是各种化妆品。”又和苏清越小声说:“我媳妇的化妆品,都是周子友他女友推荐的,尤其是眼霜,超级好。”
听他们议论着,苏清越注意到只有杜楠湘一声不吭。
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等到上了飞机,大家便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几小时后,他们下了飞机,往外走,看到张一春带着墨镜和两个人站在出口。
他们西装革履,苏清越走过去。
张一春随即和他握手,微笑道:“欢迎啊,苏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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