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了同情之心,白复生他们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罪人。
在场的所有看客都是怒目直视,俨然是受够了那套陈腔滥调,只觉得无比荒唐。一个父亲,偏心眼也就算了、出轨也就已经很让人看不上的了,结果此人还如此厚颜无耻,自己欠的巨额赌债,竟然还想着让自己昔日那个被赶出去的女儿去偿还?
哪来的脸呢?大概也是太震惊了,以至于在那两个人离开后的半个小时,依旧有人在高谈阔论白复生的无耻。
在某些时候,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白沐夏只觉得很有安全感,坐在包间,一言不发。
“沐夏姐,你可不能伤心。”盛轻鸢冲上来紧紧地抱住了白沐夏的肩膀,脸上尽是柔和的宽慰光亮,也不是不动人的,她像是一个小小天使,浑身上下暖融融的,救赎白沐夏。
“没有。”白沐夏脸上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但是心里却觉得十分爽快,大概是被逼得狠了,白谨心哪里还有以前的脑子?
现如今,莽夫之勇而已。
要是要了以前的白谨心,绝对不可能这样莽撞,当真是不管不顾直接冲过来,让所有人都瞧不上她。
唯一让白沐夏意外的是,白复生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白谨心竟然还这样不离不弃,甚至还愿意为他支付剩下的那些赌债。
难不成真是父女情深?
“没有就好。”盛轻鸢嘟囔着,将白沐夏的手握得更紧了:“今天他们这么一闹腾,所有人都看穿了他们的真面目,以后他们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说是这样说,可白沐夏从始至终也没想过让他们如何如何。
她所想的,只有一样,那就是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
至于白家的人怎样过生活,她完全不关心。早已没了当初那样了不得的胜负欲,人,终究是会变的。
“真的很抱歉,打扰了大家的好心情。”
先是书屋被砸,让这群人白跑一趟,甚至是被吓到。后来跑到餐厅吃饭,又是一场白家人制造出来的闹剧。白沐夏忽然之间十分受伤,任由袁厉寒搂住她的腰身宽慰。
站在一边的盛轻鸢感觉到了白沐夏的伤心,再也不敢胡言乱语,悄咪咪退后,只是看着,一言不发。
大家都很有眼力见儿,迅速退了出去。
刚一出包间,方晓柔的怒气就无所遁形,手叉腰,骂骂咧咧:“要不怎么说人活久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能看到呢?在见识到白复生这样的奇葩之前,我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父亲。”
“他压根不配当一个父亲。”黄心艾的语气也是同样的气愤,想到白沐夏的种种好处,愈发觉得白复生这个人不可理喻。
有那样好的一个女儿不珍惜,竟然狠狠地伤害女儿的心,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也不知道袁总裁查得怎么样了。”方晓柔努了努嘴,示意任慕年去打探打探情况:“书屋被砸的凶手是谁?你好歹去打听打听。”
“我?”突然被cue到的任慕年一脸懵逼,有袁厉寒在前头冲锋陷阵,他们这些人,哪有什么用武之地:“咱们还是别操心了,袁总裁都查得七七八八了,要我们这些人凑什么热闹?”
“你确定是查得差不多了?”方晓柔还是不信,又打了一通电话给阿唐。
好在阿唐一听到是跟白沐夏有关,立马就来了精神,也不嫌苦不嫌累不嫌分身乏术了,很快就应了下来。
“哥,你是不是想收拾白复生跟白谨心?”盛轻鸢看自家哥哥神色不对,立马凑了上去,一副“我一定会支持你”的鼓励神情:“那样过分,‘人人得而诛之’,要是杀人不犯法的话,我已经杀他们百八十次了。”
“我们先走吧!”盛轻钧真是片刻都等不了。
再加上他一向很擅长推理,从这一系列的事情来看,书屋被砸事件,绝对跟白谨心他们脱不了干系。
加上刚才白复生又打了白沐夏一巴掌,他心里实在是火大,只想把这一巴掌从白复生身上找补回来。
“现在?”盛轻鸢有些委屈,表示自己肚子还是空荡荡的:“咱们还什么都没吃呢!”
“那我先走了。”
“算了吧!”盛轻鸢看得出来自家哥哥正生气着呢,盛怒之下,哪里敢让他出去溜达,盛轻鸢也管不得许多了,跟大家打过招呼,跟着自家大哥匆匆忙忙出了餐厅。
白复生跟着白谨心一起到了那个豪华别墅区。
两个人站在别墅前头争论着。
“刚才,只要你不冲动动手的话,这件事也就成功了。”白谨心对白复生格外埋怨,明知道他们很需要这笔钱,却还是跳出来。
这下可好,彻底白忙活了。
“现在咱们是没办法制造噱头逼迫白沐夏低头了。”白谨心恨得咬牙切齿,摸了摸自己有些红肿的面孔:“我真是恨死白沐夏了,凭什么?凭什么她事事如意,凭什么她过得比我好这么多?”
“她哪儿比得上你啊!”白复生已经把这个大女儿当成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了,甭管她说什么,都好言好语地附和着:“也就是暂时性运气好了一点儿,要是往长远看的话,绝对是比不上你的。”
“暂时性运气好?你也不看看她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我过的又是什么日子!”白谨心怨恨地看着那些别墅,但凡有一套是她的,那她现在也不会这样紧张。
就因为知道,这一切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才会急切地想要翻身。
刚才白沐夏说得那些话,自然算得上肺腑之言。没有人比白谨心更明白安家人的冷漠,她压根没法嫁入安家。
安松铮是个格外冷血的人,平日里嬉嬉笑笑固然不错,可到了紧要关头,绝不含糊,甚至连一句好听的话,也是不会说的。
她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自己这是在刀刃上行走,短暂地混口饭吃还算可以,但是不能做长远考虑。
“你这日子,过得又不差。”白复生看着她身后的别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一套可值不少钱呢!不是说,这里的房子都有价无市吗?多金贵。”
“呵,再怎么金贵,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白谨心最看不惯白复生的贪婪相貌,哪里还能找到一丝一毫当年的影子?
全变了。
“你之前不是告诉过我,很快你就是安家的大少奶奶了吗?赌城安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我也是知道的。”白复生急于重上赌桌,因而显得格外猥琐:“照我说啊,你就别想着找白沐夏要钱了,袁家人,可不好惹。你随随便便拔根毛,也够让你爸爸过上好日子了。”
猥琐且憔悴,是中年人最恶俗的模样。
“我是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白谨心对他已经恶心到了极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争来的,可是白沐夏呢?坐享其成,日进斗金。而且,我已经为你还了很多债务了,你也该知足了吧?该换个人折磨了吧?”
“我可惹不起袁家人,袁厉寒刚才那样子你也看到了,要杀人呢!”白复生脖颈一凉,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他,对他是起了杀心的。
袁家人!白谨心只要一听到这几个字就牙酸肉疼心绞痛。
难缠到了极点。
明明这几个钱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偏偏还要那样斤斤计较!白沐夏当真不把自己当白家人,任由白家就此没落下去。
下一秒,不等白复生跟白谨心做出反应,就见一个穿着金贵西装的人冲出去,将白复生打倒在地。
等看到打人的是盛氏集团总裁盛轻钧的时候,白谨心登时就激动了。
一早就听说过盛轻钧对白沐夏是有感情的,只不过白沐夏跟袁厉寒是夫妻,对方是个正人君子,不愿插足。
几乎是出于本能,白谨心迅速掏出手机,录下了这一段音频。
“你是什么人?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打我?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王法暂时没法收拾你的时候,我只能代劳了。”盛轻钧毫不手软,一拳接着一拳。
站在旁边的盛轻鸢彻底懵圈了,这英雄救美,救得也太迟了吧?在她这位好哥哥驱车到这边来之前,盛轻鸢想过无数次他要做的事情,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以如此原始的方式去帮白沐夏报仇。
够简单直接粗暴,也够白复生喝一壶的了。但是,实在不符合他盛氏集团总裁的身份。
刚一转身,盛轻鸢就看到了丧心病狂的白谨心。
自己的父亲被打,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拿出手机记录?什么玩意儿?
“都不许动,再动一下,这段视频,我就要直接发到网上去了。我认得你,盛氏集团的总裁盛轻钧,是跟白沐夏偷情的那个!”
她言之凿凿,信誓旦旦,仿佛什么都知道:“你对白沐夏有感情,刚才看到白沐夏被打,现在才会这么激动。”
这前因后果倒是说得十分明白,关于她的威胁恐吓,盛轻钧也是毫不在意。
当然,这不在意,是对他自己而已的。不过就是一个单身糙汉子罢了,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他毫不在意。
可是牵扯到白沐夏的声誉,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偷情?现在的造谣成本,已经这么低了?”盛轻钧冷笑连连,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个可能性。假如,白沐夏当真会是那种跟他同情的女孩子,他对她大概率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尊重且视若珍宝。
就是因为白沐夏格外自爱,所以他也跟着在心里如此疼爱宝贝。这份感情,是不比袁厉寒浅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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