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昭翰翻开折子,全都是劝谏他扩充后宫,册封国母的奏折。
好像,若是他还执意不立后,安澜便会亡国一般。
君昭翰揉了揉眉心,将奏章放在几案前,想要喘一口气,外面却响起了安澜丞相求见的声音。
别人可以不见,但安澜丞相,他不能不见。
安澜丞相全力为他争取,他才能和古御结盟,能每年见到自己的三个小外甥;安澜也能稳步发展,蒸蒸日上。
最重要的是,安澜丞相从来不居功自傲。
他想的,从来都是为安澜长远考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况且,如果不是安澜丞相力排众议,册立皇后的折子,一年前就能堆满几案了。
君昭翰对丞相,一直礼遇有加。
这一次,也不例外,亲自去搀扶起拜跪在地的丞相,并给他赐座,“不知,丞相再三叩见,所为何事?”
“皇上,如今安澜局势大定,百姓无不对皇上歌功颂德。不过,有一事,不止是文武大臣,就连举国民众,也忧心不已。”
君昭翰敛了敛眉,冷沉着嗓音,“丞相,也要劝谏朕选秀?”
“皇上虚设后宫,以致膝下无子,后继无人,朝纲不稳,已经惹来满朝臣工不满。”
君昭翰闻言,便不悦地反驳,“朕已经向群臣言明,安澜下一任君主,非宫君愉莫属,又岂是后继无人?”
“皇上三思,宫襄宸设计,让凛宫成为安澜的附属国。可宫襄宸离开后,他们便暴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若非皇上派大将弹压,他们早就起兵谋逆了。皇上如若立宫君愉为储君,更是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君昭翰冷冷地瞥向安澜丞相,“宫君愉是安澜长公主血脉,你们要后继之人,朕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还待如何?”
安澜丞相见状,立即转移话题,“微臣明白,皇上仍牵挂莫姑娘,但莫姑娘行踪不明,若皇上一直等下去,又将置安澜江山社稷于何地?”
君昭翰失落的眼底,保留着最后一丝倔强和坚持,“她说过,只要安澜再无战乱,四海歌舞升平,我再无穷兵黩武之心,她便会回来陪我。”
安澜丞相语重心长地叹气,“皇宫禁卫森严,即便莫姑娘有心入宫,重回皇上身边。可她一无凭证证明身份,二无官职加身,又如何能入宫?所以,若是皇上举办选秀,广选天下秀女,莫姑娘知晓此事,便能设法入宫了。”
“此事不可!”
“皇上不必多虑,莫姑娘极有度量,以前,皇上设局,广纳后妃,麻痹群臣,莫姑娘也从未介怀此事。”
“所以,即便此次皇上举办大选,莫姑娘肚量宽广,也绝不会介意的。再者,若莫姑娘当真介意,还能趁此机会逼得莫姑娘现身。”
如此,便皆大欢喜了。
君昭翰沉怒,“胡闹!”
安澜丞相听出,君昭翰这是真真的怒了,立即战战兢兢地趴到在地,“请皇上息怒!”
君昭翰收回即将去搀扶安澜丞相的手,“过段时日,清纾和阿熠的仪仗便该抵达安澜了。丞相且先与礼部尚书去安排具体事宜,切勿慢待贵客。”
君昭翰揉了揉眉心,“至于别的,日后再提!”
“是!”
安澜丞相退下后,孤家寡人的君昭翰,无力地靠在冰冷至极的龙椅上,心力交瘁地揉着太阳穴,“莫如深,我已经按照你期望的去做了,你何时才能回来……”
为何,当初他被王权迷了心窍,将身边一个个真心待他的人都逼得离开。
以至于,他已到而立之年,却仍旧未得知心人相伴,只能坐享无边孤寂。
日日听着容清纾、御颜熠郎情妾意、鹣鲽情深,心生艳羡。
原本,这一切,也是他唾手可得的。
这一次,前来安澜,容清纾本是不愿的。
因为,虽然过去了三年,容清纾仍旧无法释怀,君清黛、宫襄宸的离开,给宫君愉带来的伤痛。
虽然,宫君愉现在,整日都是无忧无虑,当当初在东溟带着她偷鸡摸狗的宫襄宸,简直是如出一辙。
可是,仍旧有人因为嫉恨宫君愉的荣宠,在背地里对宫君愉议论,说他命犯孤煞,克父克母,是大不祥之人。
但凡容清纾和御颜熠听到类似的话,便严惩不贷,但仍有漏网之鱼。
这些言论,噬心销骨,对一个孩子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容清纾也无法淡忘,君昭翰对好友莫如深一次又一次无情地伤害。
以至于,她和莫如深再无音信往来。
这些,都是她心底的痛。
宫君愉手中握着宫襄宸那把紫玄玉折扇,神采飞扬地在安澜的街道上蹦跶,“小姨,这安澜的皇城街道,比起我们古御,也不遑多让!”
一个七八岁大的少女,立即赏了宫君愉一个白眼,“我们古御都城繁华热闹,人声熙攘,吆喝叫卖声从不断绝,岂是安澜能比的。”
少女身边有一个与之年龄相仿的少年,看着便老成持重,颇有御颜熠当年风范,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少年的青涩,“懿和说的是,古御的富庶,绝不是安澜能媲美的。”
一身便服的君昭翰,朝牵着容清纾不放的御颜熠点了点头,“阿熠怎的比仪仗队先到了,若非得了消息,还不知晓,阿熠今天就能到。”
御懿和、御蔚桢、宫君愉顾忌着神色淡淡的容清纾,也不敢对君昭翰太过亲近,只是对他点头问好。
“仪仗队太过张扬浩大,行动太过拘谨。”
君昭翰望了一眼淡淡的容清纾,又神情肃然地抿紧了唇。
片刻后,才若无其事地开口,“暑热难耐,大家舟车劳顿,怕是也乏了。不如先去行宫避暑,那边也准备了不少安澜时兴的冰饮。”
宫君愉一听到冰饮,眼睛都亮了,“我都好久没有吃过安澜这独具特色的冰饮了,我们赶紧去吧。”
御懿和、御蔚桢也一样,当即就拉着容清纾去早就准备好的大车驾。
只是,在君昭翰招待着大家都上了车驾,正准备上车时,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人群中一抹俏丽清瘦的倩影。
君昭翰脸色一变,登时也顾不得其他,只是交代侍从带容清纾等人先去行宫,便匆匆忙忙地追随着倩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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