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蓝虽知此毒其名其性,但术业有专攻,藿蓝精研的只有外伤。若要解此毒,还需主子出手。”
即便,藿蓝没有亲眼目睹御颜熠的伤势,但仅仅是听到御颜熠不咸不淡的描述,也不禁心惊肉跳。
如若,让容清纾知晓,她替御颜熠瞒下此事,那她就犯了大忌。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藿蓝心中有计较,御颜熠也有自己的招数。
“两个选择!”
“一,给朕开方解毒,直至朕痊愈后,方可回京。”
“二,坐视不理,等朕毒发身亡。” 御颜熠这完全就是耍赖,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藿蓝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御颜熠总是能将容清纾气个半死。
罢了,照目前这情势,她想寄信给容清纾也是难事。
只好,暂且配合御颜熠行事了。
“皇上,主子有交代,让藿蓝探得消息后,便修书给她说明缘由。” “朕会向她解释,你且在军营给朕开方治伤,别的,不必插手了。”
御颜熠说得不痛不痒,实则,是要将藿蓝软禁,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
藿蓝人微言轻,孤掌难鸣,也只能点头,“是!”
藿蓝写完解毒的方子,呈给御颜熠过目时,察觉他盯着一张空白的宣纸、一张涂得黑漆漆的宣纸,久久没有言语。
藿蓝识得,那是御懿和、御蔚桢画的书信。 御颜熠如此,想来,是一时还未明白,此信究竟为何意。
不过,御颜熠没有问她,她若多嘴,反而显得她不知本分、多管闲事。
“若皇上对此药方无异议,藿蓝便按照次方煎药了。”
“嗯,下去吧。”
“对了,皇上的伤口,最好用主子送来的伤药重新包扎一下。” 藿蓝从包袱里面的瓶瓶罐罐中,取出一个墨绿色的瓷瓶。
藿蓝察觉到御颜熠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解释道:“这些是主子和藿蓝调制的外伤药,特意送来给军营的将士们用的。”
“有心了。”
藿蓝出了军营后,玄穹便寸步不离地跟着藿蓝。
一看便知,是御颜熠派遣盯着藿蓝的明哨。
对此,藿蓝不置可否,“军营的药炉在何处?”
“随我来吧。”
“玄穹,不知,皇上如何受伤的?”
玄穹话到嘴边,又突然改口,“方才,看到小皇子和小公主寄来的书信,一张全黑,一张全白,可是有何深意?”
“玄穹大人想要套我话,却没有任何诚意,我又为何要告诉你?”
玄穹仍旧是一脸正色,“军政机密,不宜外传!”
“其实,主子早有察觉,古御和安澜最近的一次交战,大有深意。想来,皇上便是那一次受伤的。”
“你……”
玄穹刚要开口,就被藿蓝截住,“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吧!”
玄穹紧抿着唇,显然是默认了。
“实话告诉你,这一次,主子派我过来,就是猜到,皇上可能受伤了。”
“你这么支支吾吾瞒着我,又何必呢。”
“再者说,你们都已经将我软禁在军营之中,我即便要通风报信,也没有任何法子。你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
玄穹犹豫了许久,紧握着配剑的手,终究是松开了,“藿蓝姑娘说的不错,皇上确实是半月前的交战受伤的。”
“那一次交战,古御和安澜是否在暗中达成协议?”
否则,安澜和古御,不至于这么久,都没有再交战了。
“没有,不过,那次交战,皇上重挫了安澜的锐气。君昭翰,也受了重伤。”
玄穹提到君昭翰时,不自觉地望向藿蓝,确认她眼中并无关切担忧,才舒了一口气。
藿蓝的眸中闪过一抹了然,“原来如此。”
“看来,主子猜得不错,半月前的那次交战,皇上亲自出马,看似贪勇冒进,实则,是要重创安澜,让安澜再无机会骚扰古御。”
“如此,古御才能尽快修筑好关隘。”
玄穹又一次情不自禁,对容清纾肃然起敬,“皇后娘娘身在京城,对军营的情况,也了如指掌,确实令人不得不折服。”
藿蓝与有荣焉地勾起嘴角,“我看到了药炉了,多谢玄穹大人引路。”
玄穹挺拔强健的身躯,挡住了藿蓝的去路,“藿蓝姑娘留步!”
“玄穹大人还有何赐教?”
玄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小皇子、小公主寄来的书信,你还未同我说,究竟有何深意?”
藿蓝突然掩唇一笑,“皇上神机妙算,智计无双,莫非,解读不出其中深意,特意派你过来向我讨教?”
玄穹被藿蓝的话激怒了。
只不过,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味道,“胡言乱语,区区书信,皇上天纵奇才,岂会无法解读?”
“那你问这些作甚?”
玄穹支支吾吾的,脸都红了,“我……我关心小殿下而已……”
藿蓝极有分寸,到一定的度,便不再和玄穹开玩笑了。
玄穹在营帐外平复好情绪后,才掀开帘帐进去,“皇上,小皇子、小公主寄来的书信,究竟有何深意,属下都打探清楚了。”
御颜熠瞥了一眼玄穹,没有开口。
“黑纸的意思是,小公主对皇上的思念,区区宣纸,已然装不下。”
“白纸是,小皇子有千言万语,却想等到皇上回京后,一一向皇上诉说。”
御颜熠的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
“玄穹,去搜罗一些学文识字的开蒙玩具,寄回京城!”
“是!”
玄穹刚要转身出去,御颜熠却又叫住他,“不必多此一举,过段时日,朕回京亲自教导。”
“属下遵命!”
这一日,是互换门生的最后一日。
所有的学子,将自己的得意之作整理成册,一一交给容清纾、容千衡、周蔻等人过目品评。
这一位学子,是国子监当中的翘楚,容清纾对他的印象,也颇为深刻。
容清纾仔仔细细地浏览完学子的书册后,做出了十分中肯的评价,“辞藻华丽,深婉幽切,情感充沛,这些,都是学子远不如你的。”
这个学子不仅眉飞色舞,“多谢容堂长!”
这时,容清纾忽的话锋一转,“如此文章,看似一篇佳作,若是要在七日后的春闱中脱颖而出,却是难得。”
学子十分诚恳地朝容清纾行礼求教,“还请容堂长赐教!”
“前朝的柳大儒士提倡宣扬文章明道,注重治世之道,从社会需要出发,重在经世致用。此文学理论,被时人争先效仿,皆成一代宗师。”
容清纾点到为止,说完后,便将册子递给了这个学子。
相较于容清纾,容千衡的评论便是一针见血,“文章千古事,合为时而著。重质不重形,一味地堆砌辞藻,并不能使文章添色,反而显得繁重累赘。”
周蔻也微微含笑点头,“杨学子,回去后,精研前朝的韩大学士、柳大儒者的文集,定能大有收获。”
“多谢容堂长、容夫子、周女傅指点!”
“下一位!”
董盛抓了抓脑袋,“请容堂长、容夫子、周女傅赐教!”
“此文论辩有理有据,简奥不晦,为生民立言,实乃难得一见的佳作。”
容清纾说完了董盛文章所长后,董盛听得愈加地认真。
因为,董盛知道,容清纾要说他文章的不足之处了。
“只是,文章太过质朴精醇,反而显得黯淡无光,你可以取杨学子所长,融为己用。”
董盛一脸受教地点头,“学生记下了。”
容千衡这一次,话也变多了,“董学子,你的文章,颇有史论著作之春秋笔法,言简意赅,行文严谨重理,环环相扣。”
“然,一旦重于理,便轻于情。轻于情,文章便少了灵魂,犹如,画龙未点睛。虽是难得之佳作,却难以让人细细品读完。”
“若是注以深情,必能让文章摇曳生姿,让人品读口齿留香。”
周蔻也想指点杨学子一样,给董盛推荐师法之人,“古御开国时期的苏国士之文,董学子如若拜读,必能让文章再上一层楼。”
董盛千恩万谢地鞠躬,“容堂长、容夫子、周女傅的指点,学生定铭记于心,并依照此言,细细雕琢文章,不负期望!”
五六十名学子,约摸到到天黑之时,才一一品评完。
容清纾揉了揉肩膀,“互换门生告一段落,不知为何,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容千衡活动着筋骨,“你啊,就是闲不住!”
“现在,我就等他们春闱给我传来好消息了。”
今日,容清纾是认认真真看完那些著作,虽然,学子们仍旧还有不足之处,但比起以前的文章,已经是大有进益了。
即便,还没有到达旷世之作的地步,但应对此次的春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春闱放榜后,只怕,国子监、融菁会追着你要互换门生,你可有的忙了。”
一声温雅和煦的清朗之声,忽的插入其中omg,“可以忙,但要有度!”
容清纾身子激动地一颤,立即转过身去,向来人奔过去,“颜熠,你终于回来了!”
御颜熠紧紧地拥住容清纾,“嗯,傻姑娘,你家郎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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