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有点同情他，竟然惹了你这么个小妖怪。”目睹了千尘把好好一个人变成一堆灰烬，孔痴春摇摇头，“心狠手辣呀。”

    “我一向如此。”千尘冲她笑了笑，“看来是我长得太和善了。”

    “是啊，你这孩子，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洁白模样，手段却是叫人心惊。”孔痴春美丽的眼睛微微眯起，“与你为敌，还真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对了，孔姐姐，”千尘不愿意再跟她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转而问道，“殷甘前辈打算何时出征？”

    “出征？估计半个月之后吧。”孔痴春点点头，“阿霁，一定把阿雪叫来。这孩子哪怕不上战场，也是个极好的战术家。”

    “那可不行。”千尘抱歉地笑了笑，“我会跟着你们去，以便你们使用阿雪的傀儡。至于他…他现在磕磕碰碰都受不了，我可不敢叫他去冒险。”

    “啊…这倒也是。”孔痴春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或许他去了也没多大用处。一场决战罢了…”

    “不知道传说中的青帝究竟有多强啊，”千尘有意试探一番，“完全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呢。”

    “傻孩子，你们不必担心这个。”孔痴春笑了，“青帝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对手，你们，只要负责对付他手下的人就是了。”

    “这样啊。”千尘点点头，“不过，我觉得殷甘前辈或许不太希望见到我呢。”

    “臭老头子就是死犟，我看他离不得你们呢。”孔痴春嗤之以鼻，“没事，别管他，战后啊，还有很多事要你们去忙呢。”

    “了解了。”千尘笑了笑，“孔姐姐，我先回去了。阿雪正等我呢。”

    “去吧，路上小心。”孔痴春挥了挥手，送走了千尘。

    殷司再一次见到千尘时，觉得她简直判若两人。

    也是，刚刚吞噬了一个仙尊的修为，千尘当然很舒服，而且是非常舒服。

    武元仙尊的修为使得她在重组之后的元沧界也站稳了脚跟。

    “阿雪，久等了！”千尘开心地抱了个满怀，“事情已经解决了，可是，你得教教我怎么操纵傀儡。”

    “没问题。”殷司的唇角忍不住上扬起来，“你这么聪明，一定学得很快。”

    “真是的，你才比我聪明呢，怎么反过来夸我了。”千尘倒没有什么压力，毕竟只要修为在，做什么都不难，“我听孔姐姐说，半个月之后便是决战…只是不知在何处决战。”

    “这里。”殷司指了指脚下，“元沧界，就是最好的决战之地。”

    “元沧界？”千尘不解，“为什么？”

    “因为大。”殷司诚实地说道，“因为这里足够大，双方都可以展开人马。”

    “唉…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千尘没来由地叹了口气，“明明知道不会成功，却只能看着他们去…唉，真是…叫人难过。”

    “他们也有他们的价值啊。”殷司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还是开始练习傀儡战术吧。”

    “要不，我们不练了。”千尘突然抬起眼睛笃定地望着他，“我把我的祸魂交给你，你来控制我，通过控制我来控制傀儡。好不好？”

    殷司愣了愣：“不好。”

    “为什么？”千尘十分不解，“这样一来，你肯定比我强啊！”

    “我怕我不小心伤到你。”殷司摊了摊手，“我宁可，傀儡的效用减半，这都无所谓。魂魄之伤，难以弥补。”

    “我信你呀。”千尘拽着他的手，“你一定没问题的。我就不信，你不如当年的云魇铮。”

    “我可做不到跟他一样，毫无感情地操纵你。”殷司无奈地笑了笑，“阿霁，我不愿意做这种事。”

    “你不做，只怕会有别人来做。”千尘叹了口气，“我估计，傀儡这么一支强军，断然不会交给我一个人。估计…应该会像以前一样，要么是云魇铮，要么是连星澈。我宁可是你。”

    一听这话，殷司也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他终于点了点头：“好。倘若真是如此，我一定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的。”

    “真乖！”千尘吧唧一口亲在了他脸上，“那我们可说好了，我可就等着战争结束了！”

    千尘的心态根本就没有那么好。

    她一点都不想面对这一场根本就没有胜算的战役。

    虽说演还是要演一演的，但她根本不想参战。

    明明知道会输，哪里还有一点战意、或者说是好胜心呢？

    在千尘心里，这是一场悲剧。

    所以，她宁可做一个被操纵的傀儡，也绝不愿意眼看着一场决战输掉。

    “阿霁，我们不会输的。”殷司抚摸着怀里千尘的头发，平静地说道，“世界将匍匐于你我脚下。”

    “我只希望，我们能完完整整地回去见宁儿。”千尘闷闷地说道，“要是可以的话，平平安安地陪他长大。”

    “真是难以置信，野心勃勃的阿霁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殷司笑了，“阿霁，你的福气在后头呢。你看，我们的日子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何以见得？”千尘扁了扁嘴，“我怎么感觉不来？”

    “你已经跃升仙尊，还不够好？”

    “啊，你是说这个啊。”千尘叹了口气，“我宁可是你跃升仙尊呢。”

    “又胡诌。”殷司笑了笑，“好歹要应战，总该准备准备了。”

    “你想好…之后怎么办了吗？”

    “想好了。”殷司回答地十分果断，“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我算是看清楚了，谁在那个位置上，都过不好自己的一生。七界不需要领袖，谁愿意谁去吧，反正，我没那个心思。”

    “也是，你这么想也好。”千尘的心情十分欣慰，“不论你做什么决定，只要不违背我的底线，我一定会帮你的。”

    “家有贤妻，感觉真不错。”

    “你可以去外头问问别人，我是不是贤妻良母，”千尘强忍着笑，“人家可都说我心狠手辣呢。”

    “阿霁只要对我仁慈些就可以。”殷司满足地笑了，“至于宁儿，我看根本就不用担心。”

    “就你机灵。”千尘嗔怪地暼了他一眼，“越老越不正经。”

    战争果然按时打响了。

    千尘也顺了心愿，不再直接参与战争，而是把自己完全交给了殷司。

    一场有定局的战斗，只不过花了三天半。

    有道是孙猴子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饶是殷甘有千般万般神通，甚至超出了轩辕烈的意料，到底还是敌不过曾经的七界之主。

    无可奈何之下，殷甘率众只得退守元沧，修整队伍，伺机重来。

    另一边，轩辕烈尽管赢了，却也赢得并不容易，所以他没有下令乘胜追击，同样选择了修整。

    轰轰烈烈天崩地裂地打了三天，两边意外地同时陷入了死寂。

    千尘曾经把自己的精神分给上亿只蛊虫，此时的十万傀儡不过小菜一碟。不过到底打了三天，她仿佛一根连轴转的纺锤，此时终于停了下来，能够休息片刻。

    “阿霁，你还好吗？”殷司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现在只正是时候。要结束了…”

    “…去跟殷甘前辈说一声。”千尘想了想，“这是你的功绩。”

    殷司愣了愣，点点头：“好。你歇着，我去。”

    另一边，轩辕烈饮了一口味道醇厚的烈酒，独自来到了锁龙潭见陈昊。

    “我赢了。”他得意地笑道，“殷甘…果然是个大笨蛋。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他摸都摸不到我…”

    “…可是，你的消耗也很大啊。”陈昊淡淡地说道，“费了不少力气吧。”

    “哼…那又如何？”轩辕烈正要说话，突然一个女修快步前来，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呈上一枚书卷：“陛下，元沧界来了求和书！”

    “求和？”轩辕烈轻蔑地大笑起来，“殷甘啊殷甘，墙倒众人推，鼓破乱人捶。他们以为你会赢，才跟着你；如今你要输了，他们就来求和…哈哈哈哈——”

    突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那女修将一把骨刃刺进了他的身体。

    “你…你…”轩辕烈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那把小小的骨刃吸取，“你不是薛倰…”

    女修站起来，突然换了模样——他头上包了黑布，眸中没有瞳孔，赤裸瘦削的上半身写满了符文…这正是魔族的镜心！

    镜心得了手，殷司很快便出现在了他身边。

    “怎么样？我说了，你会死在我手上的。”殷司摊了摊手，轩辕烈的力量正通过骨刃传输到他身上，“你现在，相信了吧？”

    “哈哈哈哈…”轩辕烈口中满是鲜血，“真是我的好儿子啊…你做的事，猪狗不如…你竟敢弑父…”

    “天魔之战之后，我就让镜心混在轩辕昭熙败退的队伍里，伺机接近你。”殷司面无表情地说道，“镜心原本就是个天赋异禀的奇才，何况他身上有我七成的修为，这才骗过了你的眼睛。你输了。”

    “好算计，你真是好算计…”轩辕烈已经无力站立了，他瘫坐在地，指着殷司大笑，不知是在笑殷司，还是在笑自己，“我当年睡了你娘，就该直接宰了那个臭娘们儿！省的她生下你这么个孽障！”

    “是啊，”殷司的声音里也没有什么情感，“你真是失算了。”

    “哼…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轩辕烈的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他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陈昊的束缚被解除了，他终于获得了自由。

    “阿雪，干得漂亮。”陈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然前途无量啊，如今你的修为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今后大有可为呀！”

    “前辈，不要把我的亲生父亲是谁说出去。”殷司认真地嘱咐道，“剩下的，还是交给我义父吧。”

    “你除掉了轩辕烈，可是立了头功，”陈昊兴致勃勃，“哪怕是你继任七界之主，也绝不过分。”

    “既然有这么多修为在身，何苦被拘束于一个位子上呢？”殷司笑了笑，“前辈，我得回去了。阿霁在等我。”

    “去吧，”陈昊十分感激，“我也终于自由了。”

    （我是场景分割线。）

    元沧界早就乱成了一团，而千尘却一个人蜷缩在一张桌案上，睡得十分香甜，似乎完全听不见身边的吵闹。

    吵闹的人们也注意不到不起眼的她。

    殷司突然现身，让周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他，一动不动。

    殷司快步穿过人群，在千尘的桌案前弯下身子，见千尘脸上红扑扑的，睡得正香。

    “阿霁，阿霁，”他的手掌轻轻捏了捏千尘的脸，“结束了，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