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香儿缓缓地从床上起身,她那似醒非醒的眼睛艰难地睁开,耳边还是屋外那刺耳的争吵声,她眉头深深蹙起,一旁的婢女见状,立刻上前,奉上洗漱的用品。
胡香儿打了个哈气,不悦地问道:“外面是谁呀?一大早这般吵闹,这么没规矩,打一顿发卖出去吧。”
婢女一看胡香儿有些动气了,她着实吓得不轻,如今胡香儿今非昔比了,不仅被抬了身份,成了边楚歌的姨娘,而且也不知道这胡香儿怎么就讨得了凌瑶的欢心,哄得凌瑶将边府的内事都交予她来打理,一时间胡香儿就成了边府内宅真正管事的人,尤其是她们这些下人们,身家性命都握在胡香儿的手中,对她更是不敢得罪一点。
“胡姨娘,外面喧哗的不是咱们府上的人,而是东院公主府的宫人。”婢女怯生生地回答道。
胡香儿慵懒地抬起刚刚净水的手,仔细地用绢帕拭去手上水渍,不由得冷笑一声,公主府的下人又怎样,自从向儒钧登基后,边楚歌可就是国舅爷了,要不她也不可能成为驸马的姨娘,再加上她看出了向依云那吃罪凌瑶之事,她稍稍糊弄一下凌瑶,就让凌瑶对她信任有加,并且还将整个边府内宅交予她来打理,如今在这边府她还要怕一个前朝公主吗?
“走,去看看,咱们的公主殿下这又要闹什么呀?”
邱嬷嬷带着几个宫人在屋外大声说道:“今日,我等是一定要见到安宁县主的,你们这些下人再如此阻挠,就不怕被公主问罪吗?”
“呦呦呦,邱嬷嬷您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不在东院侍奉公主洗漱,跑到西院扰人清静,难道这就是宫里的规矩?”
胡香儿不紧不慢地来到邱嬷嬷的身前,虽然院里其他下人们早已被刚刚邱嬷嬷的话吓得不敢吱声,可胡香儿却不以为然,毕竟现在她是姨娘了,还是这内宅的主事人,一个公主府的管事令人而已,吓不住她。
邱嬷嬷一看到胡香儿,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待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狐媚子女子都见过,要说这胡香儿的手段,与后宫那些女子相比,还真不算什么,可惜向依云的心不在边楚歌的身上,所以向依云不在意边楚歌纳妾,但向依云的大度,并没有换来胡香儿的感激,邱嬷嬷知道,很多事情怕都是胡香儿这个姨娘闹出来的。
“胡姨娘,好大口气,奴婢再不济,也是公主府的管事嬷嬷,按照东俞的规矩,那也是有品级的令人,虽说您现在是驸马的姨娘,但说到底还是个平民下人,您这么跟奴婢说话,到底是谁不懂规矩?”邱嬷嬷不客气地说道。
胡香儿冷哼一声,还真碰到一个硬茬,虽说邱嬷嬷的话确实很不中听,可也是事实,当然礼是这个礼,但权势向来都比品级身份高,她是国舅爷的宠妾,至少在这边府,她就是比眼前这个公主府的令人高贵些。
“邱嬷嬷,要想说规矩,您回宫里说,这里是边府,宫里的规矩在这不好使。”
邱嬷嬷看着胡香儿无礼且又放肆的模样,是恨得牙痒痒,可也无可奈何,她不是没想过回宫里好好跟凌希说道说道这边府的放肆,可边楚歌毕竟是叶青青的弟弟,凌瑶也是凌希的亲妹妹,都是宫里的贵人,她得罪不起,也不能回宫担上挑拨之罪,她无奈地咬了咬牙根,说道:“胡姨娘,咱们也别在这说这些无用之事,今日我等来,不过是想见一见安宁县主,劳烦胡姨娘给通报一声。”
胡香儿冷笑一声,她原以为邱嬷嬷是个多么厉害的主,也不过如此,她不屑地说道:“夫人整日里忙得很,没空见下人,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一听胡香儿这话,邱嬷嬷的脸色也挂不住了,她咬了又咬牙根,说道:“既然如今是胡姨娘当家,跟胡姨娘说也成。”
说着她猛地转身,掀开身后宫人手中捧着的围布,宫人的手里那一盘盘变质发馊的食物就映入了众人的眼中,胡香儿轻飘飘地拿出怀中的丝帕,抵在鼻尖,并不在意眼前邱嬷嬷那一脸的怒气,可边府的下人们面面相觑,识趣地都低下了头。
“胡姨娘,现在都入秋了,可送到东院公主府的食物却都是变质与发馊的,奴婢实在想不通呀,难道边府上下都吃得下这样的食物。”
邱嬷嬷越说越生气,一激动她抬手就将一盘变质的食物递到了胡香儿的面前,突然胡香儿灵机一动,她不由得诡异一笑,说道:“邱嬷嬷,那您可真错怪边府了,给公主准备的食物,可都是边府精心准备的,每一道菜的食材,也都采购了大量,从里面精挑细选,然后用最好的食材,再做出好几道一样的菜,再优选之下,最后才能送到公主府那边去,不仅费时还费事,当然这都是夫人特意交代的,说是一定要照顾好公主殿下的饮食,我们可不敢怠慢,这都是按照夫人的嘱咐而做,可现在倒好,却成了邱嬷嬷眼中的罪过了。”
说话间,胡香儿一副委屈的模样,拿起丝帕在她那没有一丝泪水的眼眶下,拭了又拭,做作到了极致。
原本邱嬷嬷没有见到凌瑶,又被胡香儿那无礼顶撞就已经气得不轻,而现在胡香儿就在她眼前颠倒黑白,肆无忌惮地搪塞她们,邱嬷嬷一怒之下,大声训斥道:“你不过就是个妾室,敢在我等面前这般信口雌黄,若照你所说,这些就应该是佳肴,可你看看,这都发馊了,能与你刚刚那谎言相匹配吗?还是说你的眼中根本没有公主,没有皇室,也没有当今陛下,所以才敢这般戏弄我等,羞辱公主殿下。”
胡杏儿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宫里有品级的老嬷嬷就是不一样,说话一套一套的,还都扯上了皇室,让她这个小小妾室死无葬身之地,还好她早就想好了对策,她佯装有些害怕的样子,委屈地说道:“邱嬷嬷,您真是错怪边府,错怪夫人了,我刚刚所说是事实,就是因为太过仔细,耽搁时间长了,虽说到了秋天,可天气还是有些热的,或许就让这些佳肴有些许不如意吧。”
“不如意?胡姨娘真是好口才,可以将变质与发馊的食物说成这般体面,奴婢见识了,胡姨娘,这些年你如何克扣东院的用度,就不用奴婢一一给你列举了吧,若不是公主府财大气粗,怕是公主早就生活得不如平民了吧。还有你无端阻挠东院公主府里的宫人出入,限制公主的自由,奴婢真的很好奇,胡姨娘你到底有几个脑袋,敢这般苛待公主?”
邱嬷嬷一气呵成,将这些年胡香儿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耻行径倒说了个明白清楚,她是不敢得罪凌瑶与边楚歌,可胡香儿不过就是一个妾室,她就不信,凌瑶与边楚歌就真会为了一个妾室,不管不顾了吗?
胡香儿心中冷笑起来,邱嬷嬷所说都是事实,可唯独限制向依云与宫人出入,还真不是她自作主张的主意,当然也是她在凌瑶面前挑拨之下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最终将向依云与宫人困在东院的人是凌瑶。
“邱嬷嬷,您可真冤枉我了,我不过就是个妾室,哪敢苛待公主呀,更不敢限制公主的自由,这可是夫人的意思,我劝您呀,也别在这闹了,万一夫人知道了,怕是您也没好果子吃。”
说完胡香儿还得意地白了邱嬷嬷一眼,邱嬷嬷哪里受过这种鄙夷,她怒火中烧,主要也是因为她根本不相信胡香儿所说,就算凌瑶再怎么不喜向依云,好歹凌瑶也是勋贵世家小姐出身,不会做出如此不顾体面之事,她想胡香儿在这推三阻四,既不让她们见凌瑶,又这般恫吓哄骗她们,不过就是心虚,害怕事情闹大了吧。
她用那满是怒火的双眼狠狠地瞪着胡香儿,她双手紧握,向依云的下半生可都是要在这边府渡过的,向依云不在乎胡香儿这般放肆,可她们这些人都是凌希特意挑选陪嫁到边府,胡香儿这么一个无知妇人,这般胆大妄为,无法无天,迟早有一天凌希会知道,到时候她们这些人才真是罪过大了。
想到这,邱嬷嬷顾不了许多,她心一横,扬手就将身后宫人手中的食物,一股脑都仍在地上,瞬间院中都是劈里啪啦碎碗碟的声响,整个西院估计都能听到,之后怒气冲冲的邱嬷嬷对着胡香儿就是一顿训斥。
胡香儿不甘示弱,与邱嬷嬷争辩起来,言辞激烈甚至还与邱嬷嬷有些推搡,很快西院里宫人与下人们推搡在一起,混乱不堪。闹腾好一会,邱嬷嬷才带着宫人回了东院。
胡香儿看着满院的一片狼藉,以及下人们瑟瑟发抖的身躯,她却嘴角微微是上扬,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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