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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委屈

书名:新书作者:七月新番加入书签投推荐票错误/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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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望东奔西走又如何?他每合纵一国,我便连横一邦!破其纵约!”

    这几日,冯衍是志得意满的,他也是一个容易入戏的人,仿佛自己和方望,就是当世的张仪和公孙衍。不持寸兵,着缟衣白冠,陈说其间,推论利害,将军们需要兴师动众才能攻取的城郭,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轻松拿下,岂不诚大丈夫哉?

    随着魏国横扫北方,这割据诸侯是打一个少一个,也意味着功劳越来越难捞,所以冯衍才削尖脑袋,拼命在外交上证明自己,多立牙门,这样才能有更多编制、经费,乃至于权力啊。

    当然,相比于过去,冯衍现在也会在嘴上说点漂亮话:“不过,我虽能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然不过是狐假虎威,冯衍,区区狐狸也,魏天子,虎也!”

    不过,冯衍虽以唇舌自豪,却也有无法说动目标的地方:不管他威逼也罢,利诱也好,楚黎王秦丰仍不愿意立刻放下权力,跟冯衍去北方“拜谒”第五伦,秦丰似乎还是想在南郡当一方军阀,对北方的皇帝,只虚尊而已。

    冯衍几度劝说无果,只好稍稍放松,在写给第五伦的奏疏里,他解释说,若是逼迫秦丰太紧,唯恐他反复投汉,若导致汉军冯异部夺取襄阳,坏了天子的方略。

    在接到岑彭消息时,冯衍也不疑有他,这位岑将军始终要求秦丰亲自出襄阳相迎,然秦丰疑岑彭会对自己不利,一直踌躇,冯衍就成了沟通二人的中间人。既然秦丰这边说不动,冯衍也欲去见岑彭,说服镇南将军暂退一步。

    秦丰本是将冯衍作为人质留在城中,岑彭在汉水对岸的樊城常驻不走让他有些心慌,既然双方猜忌已经到了非冯衍不能消释的程度,也只好放冯敬通出城。

    等冯衍抵达汉水渡口时,浮桥已经修缮完毕,魏军的先头部队正陆续开拔过来,接收楚黎王在码头仓库囤积的粮秣。但他们没有直接南下,反而转而向西进发,目标直指襄阳以西二十里外的那片山岭:阿头山。

    阿头山是襄阳的西屏障,也是南岸的制高点,又唤作隆山,高冈有九里,其中又有一乡,名曰“隆中”,枕有流水,可屯兵马粮食。既然秦丰以恐兵卒扰民为借口不开襄阳,那就让魏军以隆中为南下基地。

    冯衍本以为,以自己的功劳、身份,岑彭会亲至南岸相见,岂料等了半天,只有一个校尉代表镇南将军来“请”他去江北。这让冯衍心中略有不快,可谁让第五伦亲自下诏,将南面的指挥权集中岑彭手中,连他这个九卿之一也得配合呢?只得乘车过江。

    好在岑彭没让冯衍太过难堪,他正亲自指挥渡汉,与众校尉站在北岸堤坝上,手中的千里镜,隔着老远就瞧见冯衍骗开邓林、汉水防线,如今巨险平安度过,就翻脸无情了。

    这两人何止是对秦丰突然袭击,而是忽然猛地扇了他冯衍狠狠一巴掌啊!

    但冯衍毕竟不同当年,吃了几次亏后,也知道隐忍了,只将嘴里的牙和血往肚子里吞,勉强笑道:“既然陛下将南征之事专委于岑将军,还嘱咐我,说军务皆听镇南号令,不管将军作何决定,冯衍自当遵从,只不知接下来,这仗该如何打?”

    “后军一万人,已包围上游山都县,等攻取后,以舟师顺流而下,与樊城主力两万汇合,效白起屠邓之役,先调头拔掉邓县,消除在背芒刺。”

    岑彭又指向南方:“我军前锋万人,占据阿头山隆中,居高临下,逼近襄阳,使秦丰不敢出援,等后方隐患消除,三军再合取襄阳。”

    听罢后,冯衍只想笑,大笑,因为这个计划,在他看来……

    愚蠢至极!

    纰漏百出!

    冯衍脸上阴晴不定,只觉得岑彭太过自负,三座城,虽然都是县邑,但里面都有数千到上万不等的守军,岑彭兵力分别位于三地,仅有两倍优势,真有自信轻易夺取?

    而且岑彭忽略了最关键的一处:南方的汉军冯异!

    理论上,冯异逆汉水北上,越远离江夏,补给越艰难,还要面对好几座城郭的阻碍,二百里路,也得打十天半月。

    但若是秦丰遭到魏军袭击后恼羞成怒,放出邓晨,反过来与汉议和,借汉兵来击魏的话,五天,冯异五天就能抵达襄阳城下!

    到那时,岑彭兵力分别位于三地,说不定一座城都没打下来,遭到内外夹击,恐怕要打一场大败!你也想学河济决战时的马援,来一次中心开花?

    冯衍心中暗想:“陛下常说,岑彭也和他一样,是严伯石之徒,得到了兵法真传。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依我看,这岑彭用兵,莫说圣天子,连窦周公都不如。”

    若是大家客客气气地商量,冯衍是很乐意为人师,指出这计划的荒唐危险之处的,但如今见岑彭独断专行,心里也火了,只忽然摸着自己额头,皱眉呼道:“奔走数日,南方湿热,我水土不服,头疾犯了,既然岑将军主意已定,想必也没有大行令官署何事,那冯某只请求先一步北返洛阳,向圣天子禀报此间情形。”

    他捂着头上了车,一直到马车开启,才气呼呼地捏拳击掌,越想越恼火。

    “岑彭一意孤行,我苦劝无果,前线伐兵之事已不可为,岑彭随时可能遭汉、楚两军,甚至是汉中成家夹击大败,只能速将此事告知于皇帝,以求在伐谋伐交上加以挽回,就算此番夺不下襄阳,也要保住南阳!”

    说白了,既然岑、张二人非要抢功,那他冯某人,就早点拍屁股走人,以免事后还要背锅。

    想到这里,冯衍只感觉世事不易,当初张仪连横,想必也没少受国内秦公族、将军插手耽误吧?

    他心里委屈不已,只感慨地念起一首诗:“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念到此处,泪沾衣襟,冯衍声音也渐渐低沉:“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

    唉,马车真晃。

    ……

    看着冯衍的马车离去,张鱼只觉得可惜:“岑将军实在是待冯衍太好,本来,大可不告知他具体情形,直接发兵突袭,或许还有机会立刻攻入襄阳城中……”

    那样,冯衍就可以“死于意外”,也省得岑彭得罪此人不讨好,叫他匆匆溜回洛阳,肯定会在皇帝面前告状,说岑彭、张鱼一堆坏话。

    张鱼旁敲侧击地表达了此意,表明自己与岑彭站在一块,岑彭倒是无所谓:“此役重重布置,皆已通过奏疏上禀陛下,此计确实冒险,有些许谤书,反而是好事。”

    张鱼颔首:“不过将军之策,确实有些奇怪。”

    是啊,岑彭这种主动跳入包围圈的打法,弊端确实很大。

    “不如此,如何能引得冯异孤军深入呢?”

    岑彭将面对冯衍时隐藏的真意道明,朝北方拱手道:”陛下体恤将领,每每发诏,往往以最低目的为准。”

    这是第五伦在河济大战,差点折了马援后吸取的教训,打仗不再求全胜、完胜,而是打算稳扎稳打,一点点推进,尤其是荆州方向,岑彭拿下襄阳,就算胜利。

    “可吾等,岂能如此自足?不能为君分忧?”

    岑彭在襄阳,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让第五伦一统南方的时间,起码提前两到三年的时机!

    “兵法云,出其所必趋,攻其所必取!”

    “此次的猎物,不止是襄阳,还有冯异及其麾下汉军西路主力。”

    “而汉水襄阳,正是一举猎杀冯公孙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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