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望去,那个人是胸口中箭,血液在心口处流出,更重要的是,他双眼紧闭,一动一动,显然是已经死了……
那人是倒在一棵树下,姜芜毕竟距离比较远,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她能听见,死的应该是个北戎人,这次北戎的使臣共有四人,还有一个便是王子耶律野。
其中一个使臣上前察看过尸体之后,转过身,厉声道:“大邺杀我族人!血债血偿!” 使臣振臂一呼,本来集中在一起休息的北戎勇士们个个都拿起兵器站了起来,危险可以说是一触即发,姜芜身旁是宋琦,此时宋琦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她小声道:“待会若是起了乱子,你务必记得离这里远些,刀剑不长眼。”
姜芜抿了抿唇,眉心微蹙,这事的确是有些大了,北戎人死在了大邺的春猎场上,这事若是稍稍有些处理不慎,那可就是会关系到两国邦交的重要事宜。
距离有点远,树下的尸体是怎样的姜芜看不清楚,她也不知道北戎使臣和安王商议出了什么,眼下的混乱似乎还暂时在可控范围内,但突然之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北戎人那边突然喊了一身,接着很快有人搭起了弓箭,姜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人朝着女眷这边座位席射了一箭!
女眷这边一片尖叫声,姜芜的座位本就靠前,现如今更是如同活靶子一般,幸好她旁边还有个宋琦,几次之后姜芜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箭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当姜芜再一次遇到袭击的时候,只见傅珩骑着马疾风一般赶来:“住手!” 姜芜的眼前投射下一片阴影,傅珩骑着高头大马,剑眉锋利,表情冷峻,哪怕只有他一个人,都走出了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
“铮——”只听一道破空之声,一支黑色箭矢朝着姜芜直直射来,傅珩眸光微动,抬手一挡,那箭被他的刀挡住了,然后,他望了眼宋琦,从她手里将弓拿来:“借我一用。”
傅珩眯眼,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那支箭,搭弓便射——
北戎有几个人本想浑水摸鱼,这个时候只要刺伤了姜芜,必定能破坏两国邦交,可没想到突然有锐利的破空之声,一支利箭直直插在他脚边,甚至离他的脚尖都只有两寸!
那人认出这支箭正是自己饭菜射出去的那支,冷汗立马就下来了。 傅珩放下弓箭,朗声道:“耶律野,你北戎是要与我大邺开战么?”
耶律野的脸上还沾了点血,看起来有些暴虐,“本不想开战,可也不能任由大邺的王爷滥杀我的族人!”
“杀你族人?”傅珩走下座席,并未去看那尸体。
“是!光天化日下,大家都眼睁睁看着呢,尸体上的箭可是刻了名字的!这分明写了一个端字!”
傅珩这才上前几步,去看那尸体,尸体嘴角有血,穿着的的确是北戎勇士的衣服,他是当胸中了一箭,心口处有暗红色鲜血,手脚上都有些划痕,也许是方才围猎时所伤。 端王走过来,也是脸色有些发白,他的武艺虽然比不上两个哥哥,但也不是个草包,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失误?
他看着傅珩,眼神有些可怜,这里毕竟还有北戎人在这,他不好说太多,于是便委婉道:“本王……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傅珩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着他忽然道:“此人已死,但死因尚且不明,若证实的确是我们大邺理亏,也会给你们北戎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耶律野嗤笑道:“证据就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说的?” 傅珩并未回答他,相反,他又走去了女眷的座席那边,姜芜眉心微蹙,或许也在深思着什么,傅珩说:“你怎么看?”
姜芜说:“此事一定有蹊跷,现在是休息时间,端王就算是失心疯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人。”
宋琦听出她的话音,“难不成是北戎人下的套?”
“不。”姜芜摇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看尸体。”
……
几人说话时,天子依仗也到了。
姜芜觉得现在皇上心里一定很想骂娘,一把年纪了,刚走了没两步又被叫回来。
他这回是轻车从简,并没有摆出华丽的依仗,而是轻车从简,坐着步辇就来了。
步辇周身是香木架,倚栏上刻镂空龙纹,中间设蟠龙座,四柱雕虎爪螭龙,周围绕以祥云浮雕,明黄缎幔随风微微微摆,皇帝穿着明黄色常服,坐在步辇之上,所到之处,齐刷刷跪倒一片。
姜芜跟在人群后面敷衍的行跪礼,傅珩走到前面,抱拳行礼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只见皇上的目光在下跪的众人身上扫过,然后——定在了姜芜身上。
姜芜心里打了个突。
耶律野向皇上行半礼,然后说:“此次朝贡,本是想体现我们北戎和大邺的友好邦交,是来与大邺缔结友好关系的,为表诚意,我们只带了十几名勇士来参加春猎,并没有带士兵,可是……”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悲怆。
“可是我们的勇士却在休息的时候,死在了这春猎场上!本王在大邺人微言轻,可此事若是传回了北戎,难免让我父王寒心。”
耶律野脑子倒是不错,先是表忠心,中间说这人死了的事,最后还加了一句隐含威胁的话。
不知为何,皇上的目光一直是看向姜芜的,只是姜芜低着头,没看见。
皇上虽已是老态龙钟,说话时却尚存威严:“我们大邺国富力强,自然不会欺负了你们北戎,这人死在了我们大邺,不如让我们大邺的仵作来验尸,只要查验尸体,自然真相大白。”
耶律野和身后的使臣对视一眼,使臣急道:“陛下!为何要验尸?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的,这箭上可写了你们大邺王爷的字!”
“哦?”皇上眯了眯眼,说话时明明是笑着的,吐出来的话却带着三分不容置喙的冷意,“所以呢?”
傅珩接话道:“若是担心我们大邺的仵作会迫于压力耍手段,不如从在场之人中择选一人出来验尸,在场之人皆是高官或其家眷,无人能胁迫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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