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这四个字于风沅芷而言着实刺耳,沾上泪珠的羽睫轻轻一颤,模糊的视线中只见皇后娘娘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嘴角还隐隐噙着一丝让人看不透的笑意。
风沅芷敛了气息,不曾想过自己有何过人之处,世人称赞自己才貌双全,除却才貌,又有多少人会知晓自己的内心。 风沅芷神色黯然,轻轻抹去泪痕,双手叠放端在眉前,广袖展合,深深一叩,沉声说道:“皇后娘娘,臣女并无特别的过人之处,臣女不过小小的台谏院主办之女,自然是不敢奢求与审刑院院长、荣亲王,还有永阳公主有任何关系,只不过他们不嫌弃儿臣的身份,愿与臣女交朋友罢了。”
安华的心,此刻似乎绷得紧紧的,皱紧了眉头,说道:“皇上,皇后娘娘,风沅芷心性向来明净,断然不会做出谋杀他人之人,还请皇上与皇后娘娘给微臣一个机会,让微臣将此事查出真相。”
皇后娘娘眸光一凛:“风沅芷心性明净?好一个心性明净,难道此刻在场的只有她一人心性明净不成?”
未等安华接话,梁渊抢答道:“安华院长所言确实字字属实。”
永阳公主咬了咬唇,两行清泪再次流下,大哭道:“父皇,母后,求求你们放过风家,只要你们愿意放过他们,儿臣甘愿接受任何惩处。” 秀芳宫。
余霜默面容憔悴,唇色苍白,斜躺在床踏上,再一次重重咳了起来。
听闻咳声,朔秋急急忙忙跑入,走到床边担忧不已说道:“娘娘,您又咳嗽了!”
“咳咳..........”
余霜默再次狂咳不止,朔秋神色凝重,连忙将余霜默手中沾了血迹的手帕换掉,再给她换上了一条新手帕,眉心紧皱,边哽咽地流泪边给余霜默轻轻拍背,说道:“娘娘,您这身子让朔秋好生担忧心疼,朔秋这就去给您叫江太医。” 咳声终于终止,吐血声却再度开始,朔秋急得失声大哭,又连忙逼着自己止住了哭声,刚要起身去找江太医,余霜默轻阖眼帘,说道:“朔秋,不必去叫江太医了。”
朔秋心中一震:不必?
朔秋闻声,便跪在了床前,双手紧紧抓住床榻上的棉被,哭道:“娘娘,您这身子患上的病越来越严重,可您为何从不告知皇上一声?皇上不仅是一国之主,更是您的夫君,他有江山社稷可关心,可他更是要关心自己妻子的呀!您若愿告知他一声,得夫君关心,这些日子您也不必过得如此凄苦!”
余霜默缓了一口气,慢慢说道:“告知皇上,便等于告知了整个皇宫,多少人一直紧紧盯着贵妃这个位置,况且皇上日理万机、政务繁忙,本宫自然不愿让他因本宫再费心劳神,况且皇上喜欢的也终究不是残弱之体,本宫思忖再三,不说也罢。”
朔秋闻言,哭得却是更厉害了。 余霜默艰难地笑了笑,说道:“好了,明明生病的人是本宫,你却比本宫还伤心,本宫倒是要反过来安慰你了!”
朔秋连忙松开了紧紧抓住塌上棉被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艰难地挤出了一抹笑,说道:“朔秋不伤心,朔秋好着呢!娘娘千万不可担忧朔秋,更不该再费神劳神安慰朔秋,好生养着身子才是!”
余霜默笑了笑,抬起手来抓住棉被,再将棉被从身上拉开到床塌一边,说道:“朔秋,本宫想赏景了,宫中花园景色甚好,你快去给本宫梳妆打扮一番,本宫待会便出去。”
朔秋再次抬起手来擦干脸上的泪痕,应声说是,便扶了余霜默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给余霜默梳头、画妆了起来。
朔秋扶着余霜默走出秀芳宫,一阵微风吹来,余霜默打了个哆嗦,朔秋猛然拍头说道:“都是朔秋不好,忘了给娘娘带上披风了,朔秋这便回去拿。” 朔秋说着,便匆匆转过身跑回了秀芳宫。
此时,前面有一群宫女迎面走来,约莫七八个,在一边说话一边嗤笑。
其中一个身穿素妃色宫装的小宫女正两眼放光,对着为首的那个身穿暗绿色宫装的宫女说道:“姑姑,方才您打了那贱婢两巴掌后,那贱婢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环儿对您真真越发崇拜了!”
另外一个身穿素妃色宫装的小宫女说道:“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姑姑,什么时候不让我们崇拜了?”
那宫女尴尬笑道:“是环儿嘴笨说错了,咱们姑姑可是无时不刻不令我们崇拜。”
为首的宫女扬起嘴角笑了笑道:“那种贱婢就该教训,待在庆州风府里当婢女,好生当着便是,可竟然连一个像样的丫鬟样子都没有,想必是风家大小姐没有好好管教,这不来了宫里,姑姑我替她管教管教她的小侍婢,说起来,风家大小姐还该感谢我。”
“姑姑,那一句叫什么来着?有其父必有其女,有其主必有其仆,台谏院第十三处主办大人品性不端,他的女儿自然也是个品行不端之人,这风家大小姐如此模样,她的婢女也定是个没教养的贱婢。”
另外一个小宫女附声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姑姑教训她教训得极好,姑姑就是我们的偶像,我等必得跟着好好学习才是。”
为首的宫女这一听,便高兴地笑了起来。
聊着聊着,竟然没发觉贵妃娘娘就在眼前,待她们走到余霜默面前,为首的宫女突然大惊,心中狂跳不止,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大惊失色道:“奴婢不知贵妃娘娘在此,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一群小宫女一瞬似吓丢了魂,脸色煞白,慌忙跪地求饶。
余霜默缓缓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为首的宫女冷冷道:“你跟本宫说说,你为何求本宫恕罪?”
为首的宫女结结巴巴地说:“奴婢应当遵守宫规,不该在走路时交头接耳,不该不及时向贵妃娘娘请安。”
余霜默微蹙眉头:“还有呢?”
“还.........还有?”
为首的宫女一霎冷汗直流,慌乱中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说道:“奴婢不知.........不知还有什么。”
余霜默眸光凛然:“你们方才可是在说庆州风府之事?”
为首宫女大惊:“回贵妃娘娘的话,方才奴婢们的确在谈论风府之事,是奴婢嘴碎,奴婢有罪,奴婢知罪,恳求贵妃娘娘恕罪!”
跪下的所有宫女全部磕头求饶。
此时朔秋拿着披风从秀芳宫内走出,正准备为余霜默披上时,余霜默开口说道:“朔秋,去给她们每人掌嘴二十。”
朔秋微怔,福身道:“是,娘娘。”
朔秋应答一声,便走到了为首的宫女身前狠狠地一巴掌又一巴掌地往她脸上打去。
打完了这个宫女后,余霜默道:“朔秋,你一个人打得太累,去叫小路子出来陪你一起打。”
朔秋应声说是,便退了下去。
一群宫女皆眼神怯怯弱弱,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呼重一丝。
余霜默冷冷地看了被打肿了脸的宫女,问道:“你且说来,风府因何事得罪了你,竟让你这般嘴碎。”
那宫女怯怯地说:“风府从未得罪奴婢,奴婢之所以教训风府的婢女,说风府的不是,是因为风家大小姐今日在月毓湖畔将凤贵人与永阳公主一同推了下水,意图谋杀,永乐殿中后院的宫女也全部中毒,至今昏迷不醒,事发之后,公主还替风家大小姐百般求情,奴婢乃是永乐殿中的宫女,见如此心善的公主被害,自然为公主打抱不平,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求贵妃娘娘恕罪。”
风家大小姐意图谋杀?
余霜默皱眉:“风家大小姐如今身在何处?”
“在碾玉宫。”
余霜默眉心一跳:这风沅芷与皇后娘娘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怎的无端去了她那里?
若说起前太子,被废太子之位的梁戬是她的亲生儿子,梁戬与风沅芷曾经有过婚约,但最多也就这一浅层摸不着边际的联系,若以风沅芷记恨被退婚而丢了脸面之事来解释此事,虽然不至于说不通,但若仅仅以退婚一事来解释,倒也太过牵强——只不过是退婚,她不至于要谋杀,况且还是进宫明目张胆地谋杀。
余霜默正沉思默想着,身前跪地的一个小宫女怯怯地说:“风家大小姐谋杀宫中人,本该株连九族,可事发之后,永阳公主、荣亲王,还有审刑院院长安华也一并来替她求情,皇上便没有下令株连九族,奴婢们就是觉得,既然犯下了大罪,就该承担相应的罪责,却是一时口直心快,说了不该说的话,奴婢知罪!”
余霜默一怔:安华?他也来了?!
本想着风府之事与自己无关,等朔秋与小路子教训完这群小宫女,自己便接着去花园赏景,可一听见安华的名字,顿时讶然,心想此事既然安华也被牵涉进来,自己也是应该好好理上一番,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朔秋与小路子一同从秀芳宫走出,余霜默道:“朔秋,小路子,本宫现下要去碾玉宫,你们俩好好给她们掌嘴,在此地候着本宫回来后,才能让她们走。”
朔秋与小路子齐声应答道:“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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