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十三刚向前走了一步,就闻到西施的体香味又远了一些,便顿住了步子,缓缓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向着西施展开。
西施会意,不再往后退,而且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在殷十三手上。
殷十三握住西施的手,在她手中轻轻写到:他若走了,你明日尴尬,我替他来陪你。你不要怕,我会乖。 西施恍然大悟,原来是殷大哥细心地想到,如果吴王第一天来自己这里却不留宿,第二天定会在后宫中传起风言风语,自己也会陷入尴尬处境。故而,殷大哥才会和吴王换了身份,代替吴王陪自己一晚。
因后半夜会有奴才进来再次问话,所以二人要把戏做足。
殷十三依旧拉着西施的手没有放,西施只好妥协,引着殷十三坐在床上,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西施轻手轻脚地爬进床里,殷十三顺势躺在她的身侧,并伸手拉起被子细心地为西施捏好,又将床帘拉了下来,好让外面的人看不真切。
待殷十三感觉到西施的气息稳定一些后,便举起朝着床外的一只手“呼”地一下拍向桌子上的烛火。 拍出的掌风瞬间将蜡烛熄灭。
西施惊讶地看着殷十三,殷十三曾告诉过自己,他的武力只恢复了八成,但这一记掌风,却明显比他之前的功力还要深厚。
熄灭烛火的殷十三依旧乖巧地躺在床上,并没有察觉出西施在看他。
借着透过来的微弱的月光,西施细致地看着殷十三的面容。
戴着吴王面具的殷十三,显得比在越国做自己护卫时潇洒肆意的多。 以前的殷大哥,总是板着一张脸,所有人都觉得他面冷心冷、不近人情,只有自己知道,殷大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除了那一晚,除了在自己和范蠡在一起的那晚,他仿佛发疯了一般将自己劫走,做了让彼此后悔一生的事。
那晚的殷十三邪魅可怖,如痴如狂,令西施对他产生了抗拒。但自从后来看到下场凄惨的殷十三,西施的同情心与愧疚心乍然升起,她总是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把握好和殷大哥在一起的尺度,才让他变成如今这样。
看着吴王粗糙地将面具糊在殷十三的脸上,导致殷十三鬓边的发丝都胡乱地伸了出来。西施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拨弄殷十三的碎发。
西施的手刚一碰到殷十三的头发,殷十三立马紧绷身体,仿佛连呼吸都暂停了一样。 西施察觉出了殷十三的异常,便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殷十三就开始缓缓放松身体。
看着殷十三鬓角的碎发将面具撑起一角,西施原本想帮他抚平,但却看到了他耳朵处有许多凌乱不堪的伤疤,那些伤疤沿着耳朵直直划进耳蜗里,令人触目惊心。
西施鬼使神差地顺着鬓角,将面具缓缓掀开,殷十三倒是并没有阻拦的反应,而是十分顺从。
面具被缓缓揭开,你是先是看到殷十三的嘴脸处,依旧有一些疤痕,薄薄的唇紧紧地闭着,好似隐藏着极深的故事。待到面具被全部掀起,殷十三紧闭的双眼,才让西施不寒而栗。
原本那双深邃坚毅的眸子,现在却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了。眼皮和眼尾都遍布可怖的伤疤,让人不住地联想这双眼睛曾经饱受过什么样的惩罚。 过去的故事,在西施心中不住地汹涌澎湃,当初的自己,贪恋范蠡的温暖,无视身边人的照顾,最终落得被抛弃的结局。如今,真正对自己生死不离的人,终于回到了身边,而那个因为流言就抛弃躲避自己的人,自己一定要让他,后悔当初。
暗下决心的西施又轻轻将面具敷在殷十三脸上,还细心替他整理好了碎发,好让人看不出破绽。
正要收回手的时候,殷十三却突然握住西施的手。
西施下意识地挣了一下,但殷十三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西施便顺从地等他要干什么。
良久后,殷十三才抚来西施的手掌,写到:你会喜欢吴王吗?
西施愣了愣后,回到:我会让他喜欢上我。
殷十三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那你会喜欢他吗?
西施立马回到:喜欢上别人干什么,自找麻烦的事。
殷十三神色暗淡地垂了垂手,半响后,才又回到:之前没和范蠡在一起时,你也是这么说的。
西施尴尬了一瞬后,理直气壮地回到:悔之晚矣。
知道西施后悔了,殷十三这才傲娇地撇撇嘴,回到:我就说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西施不想和殷十三再说这方面的事,便又和他聊起了其他方面,二人你一笔我一划地告知了对方自己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殷十三又告知了西施自己的身体特点,比如嗅觉灵敏,比如触碰自己身体哪里代表什么,再比如吴王给他起的名字“影生”是什么意思,又或者面具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些东西吴王告诉过殷十三,让他保密好,如果告诉了别人,别人很可能会害了他。
但面对西施,殷十三毫无隐瞒,将自己的秘密一五一十地全部告知了西施。
西施一面惊叹殷十三的坚强毅力,一面惊叹吴王的能力。
聊到后半夜,夜色渐深,西施也有些困意上头,正好吴王的奴仆也进来了,朝着假扮吴王的殷十三请示到:“大王,是要继续留宿还是回殿上?”
殷十三不动声色,西施配合地撒在殷十三身上,娇滴滴地对奴仆说:“大王今夜不回了,要陪我呢。”
殷十三感觉到西施的动静,也配合地伸出手抚了抚西施的秀发。
奴仆见此情景不疑有它,直接领了命出去,继续守在屋外。
奴仆出去后,西施便从殷十三身上爬了下来,乖巧地躺会自己的位置。
殷十三克制住自己想抱住西施的冲动,只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然后做出睡觉的动作。
西施会意,也拍了一下他的左肩。西施现在已经知道,拍一下殷十三的左肩代表着“好的”、“没问题”一类的意思。
殷十三点了点头,很快便调整好睡姿,端端正正地闭着眼准备睡觉。
西施看了眼殷十三后,也平平躺好,闭上眼睛,缓缓进入梦乡。
一夜沉梦。
第二日天还未亮,西施就被殷十三轻轻拍醒。
殷十三拉起西施的手,写到:该上朝了。
西施会意,沉思了片刻后,对着门外唤了一声:“让灵娘进来。”
一直守在门外的奴仆立马应了一声。
没过多久,灵娘便进来了,看了眼“熟睡”的“吴王”后,向西施行了一礼。
西施看着目光躲闪的灵娘道:“若是能诚心辅佐我,便不要再帮着范将军做事了。”
灵娘立即回:“范将军帮奴家报仇,奴家也帮了他很多,如今姑娘与他再无瓜葛,不再相爱,奴家也没必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西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灵娘吩咐道:“去将殷大哥请过来。”
灵娘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就将“殷十三”带了过来。
“殷十三”紧闭双眼,却从容不迫地迈入内室,倒是很像平日里真正的殷十三。
西施让灵娘下去后,就看着装殷十三装的像模像样的吴王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有什么可笑的,寡人演的不好吗?不比你好多了。”吴王边脱衣服边嘟囔:“那破房子真难睡,蚊子那么多,咬死我了。”
西施被吴王怼了一句,倒也不在意,而且轻轻拍了拍殷十三的左肩,殷十三这才睁开眼睛,开始脱衣服,和吴王换回身份。
吴王看着被西施“拍醒”的殷十三,扯唇笑了笑,打趣地说:“这小子,想必在我入了内室就知道我进来了。想必也能闻到你那香脂味浓厚的侍女走了的气味。在那里装了半天,非得等你拍他他才起来,看样子,是舍不得走了。”
殷十三听不到夫差的话,但西施却听得一清二楚。仔细一想,夫差说的倒是不无道理……
见西施难得地红了脸,夫差却更加心情愉悦,又揶揄到:“要不要寡人时不时过来看看你,好让十三能多和你亲密接触接触?你也好早点放下祸害寡人大好山河的念头?”
西施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看着身材健硕的夫差道:“山河什么的先放到一边不说,西施现下倒是有些贪图大王的美色了。”
吴王微微有些羞恼,仰着头对西施说:“这个女孩子家家的,说这些话,真是不知羞耻!”
西施可以怼到:“西施说假话大王觉得我虚伪;西施说真话,大王觉得我不知羞耻。那大王究竟想让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吴王“哼”了一声,转身不去看她,闷声道:“你说什么寡人都不爱听。寡人是看在十三的面子上才给你几分颜面。”
西施故作惊叹地“哦~”了一声,换好衣服造型的夫差又是一声冷哼,拍了拍殷十三的左肩后,直接迈步离开内室。
走之前,吴王还不忘怼上最后一句:“做作。”
西施闻言轻笑出声,心下觉得和吴王拌拌嘴还是很舒服的。
吴王走后,西施下地告知殷十三,中午会和姐妹们一起去放风筝,问他去不去。
殷十三果断同意了。
说完此事,殷十三也就不便再多逗留,便也告辞退了出去。
心情愉悦的西施又钻回被窝睡了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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