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铭晨，每天从早到晚，没日没夜，枯燥乏味的就盯着那个红色沙袋猛打猛踢，两天下来，他的护腕手套被打烂了，三天，护脚也烂了。

    到了第四天，胡铭晨的两只手都被打得破开出了血。然而，眼看那沙袋还是牢不可破的挂在那里，胡铭晨心急如焚，弄了点医药胶布沾了一圈之后戴上护腕继续打。

    一个星期内将这个沙袋打烂是裴强的硬性规定。

    到了第六天，第二副护腕也被打烂，第二队护脚也被踢烂。他的双手，已经血块凝固又被打破，再凝固再被打破。他的那一双脚，从脚背到小腿，踢沙袋已经踢得红肿带青，肌肉捏上去，硬邦邦的。

    为了多在沙袋上来几拳，胡铭晨出拳的速度已经变得越来越快，甚至他可以一秒钟之内连续打出六拳以上。

    “你这个沙袋，看起来还是比较新的嘛，这几天你都没认真打吗？”第七日上午，裴强来到胡铭晨练拳的跟前。

    “天地良心啊......我已经将它......当成杀父仇人一样死命的打了，我恨不得用牙齿将它咬烂了呢......护腕都打烂两对了，怎么会没认真？”胡铭晨吭哧吭哧的喘着气道。

    “那怎么我看起来这个沙袋没啥变化呢？”胡铭晨瞟了一眼胡铭晨手上的新护腕道。

    胡铭晨用毛巾擦了擦满头的大汗：“那只能说明这个沙袋的质量好，我已经尽全力了，每天盯着这个地方打，我要打起码十五个小时，我的能力，就是这个极限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的极限也太容易了些。”说完，裴强就一拳打在沙袋上，那个沙袋受到重击，一下子就剧烈的摆动起来。

    那个沙袋摆动上去正要回摆，裴强一个潇洒的转身，一脚猛的踢中将要下摆的沙袋，结果沙袋就摆动更高了。

    裴强一连串的两个动作，看得胡铭晨咂舌不已。

    三百来斤重的沙袋啊，他居然一拳一脚就可以打那么高，这得多重的力道啊。

    “你是怎么做到的？”胡铭晨目瞪口呆问道。

    “难道你刚才没有看见？你眼睛打蚊子去了？”裴强潇洒的拍拍手，挡住摆动的沙袋，让他平稳下来。

    “我看是看见了，可是......看你坐起来很简单，不晓得你有什么技巧可以办到。”胡铭晨挠了挠头道。

    “首先，就是站位，两只脚一定要一前一后，两腿之间......还有就是腰力，光靠手上的力量是不行的......每一次挥拳，腰部的力量也要很好的运用起来，他至少可以让你挥出去的拳头力道增加五成。还有，尽量让你出去的每一拳都是直拳，只有直拳的力量才是最大的......你看你的两条腿，你一定用右脚的比率大大高于左脚，你一定要学会两条腿都熟练运用，并且，即便是左腿踢出去的力量也不该比右腿低太多。”裴强比划着动作给胡铭晨讲解道。

    “强哥啊强哥，你之前干嘛不说，要让我白白浪费六天的功夫。”胡铭晨汗道。

    “我以为你悟性好会自己悟出来啊，打拳并不只是蛮力，也是要动脑子讲技巧的。”裴强心安理得道。

    胡铭晨那个郁闷啊，这都什么跟什么。

    “山哥之前没教你这些？”裴强问道。

    “他没教我打沙袋，我们也根本没有沙袋，他只教我对打实战。”胡铭晨答道。

    “实战对打？嗯。”裴强点了点头，“等你打烂这个沙袋了，再具体看看你的实战对打实力怎么样。”

    说完，裴强又走了，又一次将胡铭晨傻愣愣的丢在当场。

    胡铭晨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裴强离去的背影，将毛巾扔到一边，按照他说的那样，开始摆出架势继续打自己的沙袋。

    还别说，按照裴强教的方法，胡铭晨的确能够感觉到自己打出去的拳力量增加了不少，就是那沙袋的摆动幅度，也明显要大一点。

    只不过在胡铭晨看来，要在今天之内将这个沙袋给打烂，简直就几乎不可能。即便他自己已经将击打的范围限缩在一个很小的区域，可是，六七天下来，那个位置就感觉到只是憋了一丁点而已，丝毫要破裂的迹象都没有，表面的那一层皮，还是那么的完好无损。

    尽管如此，胡铭晨丝毫不敢懈怠，更加的不愿意放弃。无论如何，要坚持到最后的一分一秒，万一有奇迹出现呢。

    即便最终自己没能完成，那起码自己也竭尽全力了，起码自己到最后的关头，也没有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胡铭晨从上午打到了下午，下午打到了晚上。他是手脚已经打得麻木失去了知觉，但是他还在一板一眼的打着，就像是无休止，机械的做着重复又重复的动作。

    到了晚上十点，熄灯号都吹过了，拳馆还在发出“砰砰”的沉闷声。

    连发打了十几拳之后，胡铭晨软弱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擦了一把汗，双手撑住地面，抬头看着那个沙袋，胡铭晨真的有些气馁了。那个沙袋看来是不可能打得烂的了，任凭自己在它身上如何逞能施威，打了不知道多少拳，踢了不知道多少脚，可它的变化，和他第一次见到的样子，基本上就没啥变化。

    要知道，胡铭晨在家的时候，可是将书本绑在树木上打的人，他的拳对比下不可谓不硬，可是几天下来，还是这种结果，这让胡铭晨想有信心也提不起来。

    难不成后面的一个多小时就可能将它打烂了？胡铭晨自己都不相信的摇摇头。

    拿起水壶灌了一口水，胡铭晨再次爬了起来。

    深呼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臂，继续一拳挥出去。

    不管了，胡铭晨现在就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它会不会烂，已经不在胡铭晨的控制之内。

    又打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就要到十二点了，也就意味着七天的期限即将截止。

    “啊！为什么就是打不破啊？”胡铭晨沮丧的双手抱住沙袋，满头是汗的脑袋顶在沙袋上。

    师傅啊，看来我只有给你丢这个人了。已经只有两分钟，压根打不烂的了。胡铭晨非常懊恼的暗忖道。

    看来，今晚就是在这个营区里的最后一晚，胡铭晨决定回宿舍之后就给自己打包，明天一早就自行灰溜溜的离开。

    胡铭晨已经不敢奢望裴强会开车送自己，他好像也没有那个脸提那样的要求。

    推开沙袋，胡铭晨摘下护腕，将毛巾擦了额头一把后搭在肩头，他转过身打开离开拳馆回去。

    不过刚走了两步，胡铭晨停下脚步，转过身极不甘心的盯着那个让自己灰头土脸失败的沙袋，心底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恨意。

    一般人的恨都是针对某一个人，而胡铭晨的恨却是针对一个沙袋。

    倏然，胡铭晨想到裴强今早在自己面前展示的那两招，怒火满盈，冲过去使出身体内全部的力量一拳砸在沙袋上，随即在沙袋上扬即将下摆的时候，他又跳起来一脚狠狠的侧踢在相同的一个位置。

    即将下摆的沙袋又继续上扬了一些，几乎快成水平状。

    用完所有的力量之后，胡铭晨落地后退一步。

    沙袋因为扬得高，来回摆动的幅度就大，显得很飞扬跳脱，只是，它还是没有烂。

    绝望的胡铭晨捡起地上的护腕和毛巾，就朝拳馆的大门口走去。他深知自己输了，任何的奢望都已不比。

    回到宿舍的胡铭晨，站在水龙头下冲了许久的冷水，他不是因为热，而是感觉让自己的脑袋多被冷水淋一下，心里会舒服一点，可以理解成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尽管已经竭尽全力，可还是觉得不可原谅。

    冲了凉水之后，胡铭晨将自己的行李一样一样收好，之后才艰难的唐上床去。

    来这里的第一天，胡铭晨彻夜难眠，即将要离开，胡铭晨一样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一闭上眼睛，那些受到折磨训练的一幕幕就会涌到眼前。

    二十多天，胡铭晨在这个军营里流过的汗得用桶来装，受过的伤，无数处。他不止一次的流过血，但是，他从来没有流过泪。

    可是即将要走了，胡铭晨眼角不知怎么的，竟然默不作声的流下了一行泪珠。这一行泪珠，饱含了胡铭晨二十几天的艰苦努力和付出，也包含了他的巨大收获和极度不甘心。

    回去之后，希望师傅能够原谅他这个徒弟的无能，不管他是骂还是其他的责罚，胡铭晨都决定了，欣然接受。

    一整个晚上，胡铭晨想了很多很多，五味杂陈的情感涌了一波又一波。

    五点半的时候，起床号吹响，胡铭晨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之后，提起自己的行李就悄无声息的下了楼。

    按理讲，就算要走，胡铭晨也应该给裴强打个招呼。不过胡铭晨决定先走了再说，这个招呼，他有点不好打。

    “你这是干什么？”刚下楼，胡铭晨就遇到裴强。

    “我该回去了，我有自知之明，对不起，那个沙袋我没有打烂。”胡铭晨低着头道。

    “我有说过你打不烂就滚蛋吗？你这是有自知之明还是当逃兵啊？”裴强反问道。

    嗯？胡铭晨傻眼了。可是仔细一想，裴强还真的是没有说过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