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武就是想把这个问题给避开,然而胡铭晨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看起来他只是像是随口说,可是王成武知道,这小子就是存心的。
只是胡铭晨已经把话说开成这样,王成武反倒不好再去堵他的嘴,一是又外人在场,二是他的确说过类似的话,总不能把自己说的话给吞回去嘛,即便那个话当初只是想要敷衍胡铭晨家。
“那等你家卖的时候再说嘛,你家现在又不卖,着什么急啊。”王成武道。
“呵呵,王叔叔,这做事情嘛,当然要提前有准备啊,总不能到时候再临时抱佛脚嘛。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张老板,对于生意人来讲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胡铭晨天真无邪的洋溢着笑容道。
“嗯,有道理,确实是应该这样。”那位张老板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随即微笑着说道。
山沟沟里的一个小学生,居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实属不易,张老板对胡铭晨似乎有点另眼相看的意思。
“张老板,你是来王叔叔家收货的吧?”张老板肯接话,胡铭晨就顺杆子往上爬,立马问道。
这里是在王成武家,张老板并不太适合采取主动,于是胡铭晨就只能主动了。
“呵呵,小伙子眼光很犀利嘛,刚才王老板说,你家主要是生姜烤成干姜来卖,你家打算卖多少钱一斤干姜啊?”张老板夸了胡铭晨一句之后,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卖多少钱一斤,那也不是我说了就能算的啊。我家是才开始做这行,坦白说,对市场行情并不了解,我总不能盲人摸象的胡口乱说。张老板,我想打听一下,外面的生姜价格现在是多少钱一斤啊?”胡铭晨示弱谦虚之后,乘机打听道。
“干姜价格嘛......今年不算太好,目前就我所知,也就是一块出头的样子。”张老板稍作沉吟,这才沉声说道。
仿佛价格不好,也是张老板的心病一样。
张老板一说才一块出头,胡铭晨的心就直往下坠。
怎么会那么低,要是真的才一块出头的话,那胡铭晨家可就亏了。
他家将生姜烤成干姜,五斤烤一斤,还得加上洗姜的成本,背煤的成本,算起来,胡铭晨家的干姜也差不多合一块多了,这还不算全家人从早忙到晚,累得像条狗一样。
怎么会这样啊,今年的价格不是历史最高价吗,怎么搞了半天,现在的价格这么低啊。
“张老板,一块出头?怎么价格会那么低啊?市场这么差吗?”胡铭晨心慌意乱的问道。
“这已经算是好的了,价格比去年还高了呢,要是去年,还卖不了这么多。”张老板懒洋洋的说道。
“胡铭晨,都给你家说了,这行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啊,你以为不管是谁,只要收了点姜就能够赚到钱啊,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人人都做了?你回去还是赶紧给你爸爸说一说,不行的话就别收了,赶紧把现在手里的处理了,有那个精力,做点别的不好吗?”一瞧张老板那模样,王成武大概就知道他想干嘛,毕竟合作不是一次两次了,因此就急急的配合着他说道。
不收了?处理掉?胡铭晨很不甘心,还指望着这一把多赚一些呢,要是这样草草收场,赚钱亏钱先不讲,对他的信心和渐渐树立起来的威望也是莫大的打击啊。
如果就这么收了,那他以后还要做别的生意,家里还有谁会支持他呢?很难了。
“胡铭晨,你想一想,你家在黄泥村那边,而黄泥村现在连马车都去不了,谁会到你家去收你家的姜啊,从你家拿到公路上来,本身就是个大困难哟。”见胡铭晨有些呆愣,王成武再加一把火打击道。
胡铭晨家所处的地利的确是一大劣势,这或许是王成武他们愿意勉强接受他家加入这个生意行列的原因。反正他家不管收多少,都难以运出来,这一点,可以起到很大的钳制作用。
胡铭晨当初也不是没有想到这点,只不过他家就在那个地方,没办法改变。
他家在街上没有房子,没有门面,要是当初选择在街上收姜,一样会存在很多问题,房租这些暂且不提,光是烤姜这一项,就足矣掣肘他家,没地方搭建烤炉,没地方堆煤,还别说请人洗姜呢。
在村里面走几步路的话,龙翠娥宋春美他们会乐意,但是要每天大老远走到街上去,他们未必就能接受,除非胡铭晨家继续提高工价,那又等于无形中增加了成本。
当时胡铭晨的想法是,如果干姜的价格真的到了七八块的话,那请人背上公路上去也不是不行,花点人工钱,可是其他方面得到了便利。
只是现在回过头来,要是价格真的只是一块多,胡铭晨家还要请人背姜的话,那他家就更是赚不了钱了。
“小伙子,要是你愿意的话,回去给你家大人说一声,我可以帮助你家处理。反正你喊王老板王叔叔,那也算是自己人,这点能帮的忙我还是很乐意帮的,我和王老板认识有几年了。你问问你家大人愿意不,价格上我不会让你家亏本的。”张老板搞得他是一个多么善良多么讲义气的人一样。
胡铭晨喊王成武王叔叔,那存粹就是刻意利用的嘛,他们两家的关系才没有那样好,要不然,吴玉英也不会想要阻止他胡铭晨进家来。
这么明显的场面反应,老江湖的张老板会看不出来?
胡铭晨本来还在担心价格的低廉,脑子里面嗡嗡嗡的,有点平静不下来。可是,张老板如此的热情以及王成武的拙劣配合演出,反而让胡铭晨恢复了清明,并且还心生警觉。
胡铭晨才不相信这些商人会是活雷锋,连胡铭晨自己都还没达到那样的觉悟,他们又怎么可能达到了呢。
“张老板,可以啊,我回家去问问,但是你具体能出什么价格呢,我回家去,我家大人问我,而我要是连个具体实在的价格都说不出来,他们一定会以为我是日白扯谎。”恢复清明之后的胡铭晨虚与委蛇道。
商场上的人,那都是勾心斗角的,胡铭晨要是不机灵一点,怕是什么时候被人家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
像王展那种,对胡铭晨来说真的是个异数。但是王展也是对胡铭晨才坦诚相待,并不表示王展对任何人都会是那种交心交底的态度。
“这个嘛......要是你家帮忙上车的话,一块两毛五,要是不帮的话,就一块二。”张老板手指头在膝盖上敲击了两下后说道。
所谓上车,就是胡铭晨家要负责将货放到张老板带来的货车上,这当然就要请人背了。
单单是上车的费用,倒还算是很公道的,一百斤合五块钱了,胡铭晨家请人背到三家寨的公路边上车,一百斤不会超过两块五,毕竟他家请人背煤也才一块五一背。
可是一块二的价格,真的是让胡铭晨所不能接受,他要是接受了,那这么长时间的苦头就等于白吃了,顶多就是保住了本钱而已。
“张老板,那王叔叔他们的生姜又是多少钱一斤啊?”胡铭晨脑筋一转,跳跃性的急忙转移问出一个问题。
“他家的生姜,也就是三毛钱啊。”张老板对这个问题没有多想,基本上就将实际的价格脱口而出。
你个笨蛋蠢货啊,这个价格怎么能真的说呢?你还真的以为这个小子是个傻瓜蛋啊,你这样一说生姜的价格,他家会将干姜卖给你才是见了鬼。王成武对张老板鄙视的腹诽道。
要是生姜三毛钱收,那照这个成本,干姜起码要卖超过一块七才行,而他张老板却只出一块二和一块二毛五,难道真的以为杜格乡的人都是呆瓜不会算简单的账吗?
虽然心里这样想,王成武却也什么都没有说,他不愿意提醒胡铭晨,也不愿意让张老板难堪。
就算胡铭晨一定会把这个账算清楚,可是,坏人不能由他王成武来说。
而胡铭晨根本没怎么算,他就明白了那个张老板的黑心。
生姜给三毛,而一斤干姜要五斤生姜才能烤得出来。他却只给一块二一块二毛五,欺人太甚嘛。
要是照张老板的价格,王成武他们收生姜明显划算得多嘛,毛利润差不多百分之六十呢,反而是胡铭晨家那么多道工序,付出那么多辛劳和汗水之后,毛利连百分之五可能都没有,简直太扯了。
就这一点,胡铭晨就不会相信这个张老板给出的价格,这个家伙简直就是居心叵测,刚才还一副道貌岸然的好人样子,其实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歼商。
其实话一出口,张老板也意识到自己应该说错话了。但是覆水难收,他现在总不能更改自己猜说出的话,只能无所谓的傲气沉默,用喝茶来代替其窘迫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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