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先生却心中有数,如今千阳城的去世波涛暗涌,哪怕对于浮罗城来说,想要全身而退,始终无比困难。
小茶从凌先生处出来,只独身一人,不见其他。
就连铖吉,也没有跟在小茶的身后。 今日的难得的大雨,只怕雨后,天气便是要一阵阵热起来了。
小茶敏锐的察觉到了,身后有所跟踪。
不急不躁,在街上慢慢走着。
已经不必在伪装,小茶究竟长什么样,想必自己身后的人无比清楚。
此刻虽是正午,却因为这暴雨,而使得街上行人匆匆,难免显得有些萧条。 “出来吧。”小茶走到了一条无人的街。
她放下了手中的油纸伞,让一切都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可是对于小茶来说,还有一些事情,是她没有料到的。
“是你?”小茶回头看着那人的脸,诧异道。
“太子让我问候你,小茶姑娘。”成展脸上还有些旧伤疤似乎还没有痊愈,可是看着他使剑的样子,看来身体却已经大好。 成展不是与太子,闹掰了么。
小茶此刻甚至来不及思索这个问题呢,成展的剑已经朝他而来。
小茶飞速向后退去,同时拔出了手中的剑还击。
“小茶姑娘,还真是小茶姑娘。”成展此刻仿佛真的是在替任廷攸完成任务,看着小茶明显不一般的速度,颇有深意的说道。
“成展大人,可不是成展大人了呢。”小茶这句话是试探,对于成展与太子的关系,她还需要一颗定心丸。 若是成展与太子,真的像自己和枢音一样,那么此番的离间之计,便是没有成功。
可是结局让小茶很满意。
看着成展好似读懂了这句话一般,嘴角僵住,小茶就明白,看来成展与太子之间,的确嫌隙不少。
“少废话,拿命来。”成展再次拔剑而去。
“想要我的命,看你有没有资格了。”小茶此刻也不知道成展究竟是不是反应快,竟然知道来找自己报仇,莫不是成展,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背后是自己布局? 可是这么多年来成展尽心尽力的效忠太子,如今没有任廷攸,成展可是说是孤身作战,又怎会反应的如此迅速。
这样的事情小茶是不会相信的。
手中的剑与成展的纠缠在了一起,两人面对面厮杀,小茶能够清晰可见成展眼底的红血丝,看来这几日,成展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成展为了任廷攸杀了那么多人,竟也有如今这样的时候,不知那些死后化成的冤魂,能不能看到这一幕。
各为其主,各有各的正义。
“太子殿下,此刻知道你在为了他拼命么。”小茶明白,若是成展仍是太子的人,因为瞳若的事情,若查到是自己在背后一手包办,任廷攸会派他来杀自己无可厚非,可是现在可笑的是,自己和太子,都要杀了成展。
“少废话,拿命来。”成展此刻显然是杀红了眼,对于小茶,恨不得剜心。
“你恐怕没这个本事。”小茶大呵一声,手上也开始发力,震得成展都不得不连连后退。
“你果然不是那个简单的十六路月的杀手。”当成展说出这句话时,也许就注定了他今天,定然会死在小茶的手上。
小茶明白,成展这样武功高强的人,虽是一人,可是陷入了偏执,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若是他真的查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也许若成展只是去杀了江贵妃或者任廷攸,小茶最终还会放他一条生路,可是现在看来,成展的确留不得。
小茶周身的杀气更甚,成展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可是他这个时候,已想不起来,江贵妃才是这件事最有力的一击,既然自己已经在任廷攸面前说过了那样的话,接下来的一切,都不是成展所有能力干涉的。
他能够最后替任廷攸做的,就是杀了叛徒小茶。
在成展看来,任廷攸和江贵妃一步步陷入如今的困境,就是小茶一手所为,哪怕今日用自己的命换小茶的命,到底,他也不算背叛了任廷攸的。
两人此刻速度都极快,偶有的声音,也或消失在风中。
两把油纸伞被丢在了地上,渐渐的溅上了红色的鲜血,空气中除了滴答的雨声,剩下的便是剑与剑之间清脆的交响声。
街上的人家各自紧闭门窗,不参与这场江湖,亦或是可以称之为朝堂的斗争。
“你输了。”小茶没有留情,给成展的最后三个字,随着自己的长剑,没入成展的胸膛。
“太…子…”成展此刻眼睛瞪得老大,嘴角流下鲜血,他的左手紧紧捂住了伤口,可还是倒在了地上,右手手心的剑掉落在了地上,沾染了泥,和他不断流出的鲜血。
“下辈子,找个好主子。”小茶拾起了自己的那把伞,抽出剑转身离开。
街道上的另一人,两物,此刻都毫无声息。
“好生埋了。”小茶的话似飘散在空中,却有人听到。
铖吉始终在暗处保护着小茶,成展袭击小茶的时候,铖吉当真没有十分紧张,若是这样的武功都能够折了浮罗城城主,那么大名鼎鼎的浮罗城,可实在太可笑了。
看着成展一步步寻死,在暗处观察的铖吉都忍不住摇了摇头,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道理看来成展的确不明白。
最终,成展还是死在了小茶的剑下,可是看着小茶的样子,好像也并没有过多的喜悦感。
对于成展,也许小茶有些惋惜。
可他们始终是对立面,这样的结局,每个人早该料到。
铖吉跳到地上,虽然溅了一脚的泥,可是真正晃了铖吉眼睛的,却是那泥土里裹挟着的成展的鲜血。
成展死了,可仍旧死不瞑目,眼睛还死死地盯着。
“阿弥陀佛。”铖吉替成展阖上了眼。
而后将成展背到了背上,拿起成展的剑,撑起成展的伞,一路到了郊外。
成展将琉璃埋在哪里,铖吉最爱打听这些,此刻便是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座无名荒坟。
几日前,琉璃为了保护成展而死,今日,便换成了成展为了任廷攸衷心而死,可是任廷攸到底会不会知道这件事呢,谁也不敢定论。
看着成展身上的衣服,铖吉便是细心地发现了许多磨损,而这件,似乎是新衣。
看来成展这几日没有落脚之地啊。
他逃离的匆忙,身上甚至也没有多少银子,只怕也只能勉强裹腹而已。
从前成展跟在任廷攸身后,甚至比一般的皇子还要威风,到头来,不过是没了主子,便好似一条丧家之犬。
最终,还丢了性命。
成展这个人的衷心和固执,是他的好处,也是他的坏处,成就了他,却也直接毁了他。
铖吉没有多言,在琉璃的坟旁另掘了一个新坑,成展对于琉璃无意,只是亏欠,死后甚至不敢给她立碑,可怜琉璃,一个人孤零零。
总归,还是让成展和她,能够在地下也有个照应。
等到忙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接近傍晚,而大雨终于停了,山路虽然还是泥泞,不过总好过来时的困难。
闻着自己身上的馊臭味,铖吉嫌弃的皱起了眉头。
看着和琉璃的坟一模一样的成展的坟,铖吉最终还是没有立碑便转身而去,也是多年以后,会有人想起,宫中曾有这样一件事,找到他们的坟,好歹为他们立碑。
小茶今日,本是以贺星竹的身份,得了皇后的特允,可以出宫,同时将皇后赏赐的长命锁交给贺瑾。
去见凌先生耽误了一些时间,又遇到了成展。
顶着一身泥泞去客栈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小茶这才又伪装成了贺星竹,光明正大的走进了贺府之中。
“二小姐回来了!”贺府之中,对于小茶的真实身份,自然都心中有数,可是府门大开着,既然是贺星竹的脸,便是以二小姐的名誉相待。
贺星竹虽然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可到底还是小姐,府中人也不敢怠慢了去。
今日只有沈琦带着贺瑾在家,贺星竹的亲生哥哥此刻去了巡查铺子。
贺星竹被带到了沈琦的院子之中。
“这是皇后娘娘,给小槿赏赐的。”半岁的贺瑾此刻看着做工精致的长命锁,在乳母怀中扑腾着想要。
可是沈琦却拦住了半步上前的乳母。
小茶知道沈琦在担心什么,说道:
“我已查验过,长命锁没有问题,只是皇后为何突然赏赐,尚未知。”
连带着之前那件事也是,若不是皇后求情,小茶应当可以如愿以偿的进入冷宫。
沈琦这才放心的让乳母拿起了长命锁给贺瑾把玩。
“莫不是,皇后想要收买我们。”沈琦说的我们,自然不单单指一个贺家,还有与之密切相关的沈家。
也许皇后是看着这些日子,随府并没有太多的动作,以为随府和程让断了联系,又没有接触太子,便想要收为己用。
不过皇后从小茶处下手,实在是有些鸡肋,可这,又好像是皇后不得不做的选择。
“皇后这个位子,她坐不了多久了。”小茶冷笑一声。
对于小茶,沈琦总是相信她能做到。
看来这千阳城,的确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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