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府听得女儿如此说,不由得心中一动。
京师口音,俊朗无双?
女儿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难道还真是京里的贵人来扬州了,要是能让素素……
不,他忽然一凛。
听说京里派魏国公世子来扬州了。
难道这么巧,素素遇上的会是程世子?
传闻这位程世子生得极好,文武造诣皆是同辈人中的翘楚,不久前娶了雍王的女儿昭阳郡主,这位郡主也是个奇女子,自小遗落民间,十几岁被寻回,生得花容月貌,举世无双,不仅雍王宠爱的紧,就连太后和圣上也是另眼相待……
瞧着自己的阿爹沉吟不语,楚素素着急的唤了一声,“阿爹!”
楚知府回过神来,笑道:“囡囡别急,待阿爹去查一查再说,说不定人家已有家室了,闹出笑话来可就不好了。”
楚素素心里好似猫抓一样,要是那位公子走了可怎么办,出了这扬州城,再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位中意的如意郎君,她可不能让他跑了啊!
当然,至于彤嫣这个被认成了**的小人儿,楚素素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她有把握,只要自己能嫁给那位公子,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得给她靠边站!
“那您得说个日子,别拖啊拖的敷衍我。”她鼓着腮帮子,双手抱胸。
楚知府思索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道:“两日,两日好不好?”
楚素素勉强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只要他还在扬州城里,阿爹是肯定能找到他的,区区两日她还是能等的。
楚知府还没来得松口气,就被楚素素轰了出来,让他快些去探查。
真是个小祖宗,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背着手大步往外走去。
夜色逐渐降临,整个扬州城逐渐安静了下来,除了青楼楚馆热闹非常,大街上都黑漆漆的一片。
程淮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就连头上的发带都是黑的,如玉的脸上遮了一层厚薄适中的黑布,只露出一双如剑如星的眉眼,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莫名的光彩。
彤嫣笑眯眯的抚着他的眉眼,轻声道:“就算是蒙了脸也遮不住呢。”
“遮不住什么?”程淮揽住她的腰,目光灼灼的望着她那流光溢彩的眼眸。
四目相接,彤嫣心底一酥麻,脸颊红红的笑道:“遮不住你的俊朗。”
程淮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有磁性的嗓音低语道:“你再勾引我,我今晚就出不去了。”
彤嫣拿开了他的大手,兴致勃勃道:“你的武功厉害吗,能带我一起去吗?是不是又要飞檐走壁,一跃十里?”
她早就这样想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实话讲,她真是不想自己呆着这儿,就算是清竹在门外守着也不行,她心里不踏实。
程淮看着她轻松的笑意中隐隐藏着的不安,不由得迟疑了。
一个人总归是更简单些,若是再带着一个手无缚鸡的彤嫣,也不是不行。
“一跃十里肯定是不行了,你说的那是神仙。”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那你快换件深色的衣裳,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彤嫣眼睛一亮,赶紧去包袱里扒拉了一件黑色的衣裳穿上,又找了一块深色的帕子,围到了脸上,“这样行吗?”
程淮打量了两眼,把她头上月白色的发带抽了下来,换了一条黑色的发带给她绑好,微微颔首道:“好了,走吧。”
说罢,他掌风向烛台拍去,房间瞬间与外面的黑夜融为了一体。
他揽住彤嫣的腰,在她耳边低语道:“从现在开始不要出声了。”
还未等彤嫣点头,他推开窗子脚尖一点,便带着她越了出去,吓得彤嫣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裳,紧闭着眼睛不敢出声。
悄无声息,他一手牢固的抄着彤嫣的腋下,一手扒着屋外的窗棂,脚下借力往墙上一蹬便飞到了屋脊上,化作一道黑影迅速的移动着,转眼间就跳到了另一座房屋的屋脊上。
凉凉的风将彤嫣耳畔的碎发吹得到处飞舞,她逐渐感受到了安定,微微睁开了眼睛。
很快她便适应了在屋脊上地面上左飞右跳的刺激感,甚至还感受到一丝爽意,仿佛一只轻燕在天地之间肆意飞翔一样。
程淮的呼吸一如既往的悠长,他穿梭了一炷香的时间,却越上了正灯火通明的青楼屋顶,他将彤嫣放了下来调整了个姿势,让彤嫣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像是挂在了他的身上一样。
彤嫣不敢出声,乖巧的依靠在他怀里,尽量给他减少些麻烦,省的惊动了别人。
两个人如连体婴儿一样,程淮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屋脊的中间,一手扶着彤嫣的腰,微微屈膝,另一只手则揭开了房顶的一块瓦片,透过露出的窟窿,往屋子里看去。
彤嫣忍不住侧过头,也朝光亮的窟窿处看去。
是一个女子和一个中年男子,女子穿着桃色的衣裳,看起来很轻盈,似乎是纱衣,面上挂着白色的面纱,而那个中年男子正坐在椅子上,穿着靛蓝色的衣裳。
“他若是不搭理你,也便罢了,可却偏偏买下了你,这就有些意思了。”中年男子语气平淡,似乎在谈论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女子顿了顿,随后声音中带了些愠怒,“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凭我的姿色,还不值得一个男人倾慕吗?”
彤嫣心中一惊,原来这个女子是白日的那个香巧,从这里远远的看去,身姿气质完全没有白日的柔弱,再加上她的声音,甚至还带了几分高傲。
“燕娘,他可是魏国公世子,别说你了,就算是公主殿下,他也是不屑一顾的。”
屋里静了一静,燕娘似乎平静了下来,淡淡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中年男子沉吟了片刻,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思索了起来。
“要么是他没有发现,不似传闻中那么聪慧过人,陛下过于抬高他了,要么就是他发现了,但是将计就计,想要以不变应万变,或者顺藤摸瓜。”
说罢,中年男子眼神如鹰,环顾了屋子一圈,猛然犀利的往屋顶看去,所看的方向正好是程淮他们所在的位置。
还未等彤嫣心里咯噔一下,程淮已经眼疾手快的重新将瓦片盖上了,没有一丝声音,简直是稳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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