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切都是司徒怀渤的谋算,他早就跟匈奴人商量好,让司徒怀决有来无回,可他的武功实在太过高强,被数十个孔武有力的匈奴人围攻,还是不落于下风,要不是匈奴人派人暗算,将司徒怀决推下马,也不会有机会挑断他的左脚筋。
司徒怀决跟闵家众人班师回朝之后,虽然也受到了百姓们家的夹道欢迎,但他受伤的那条左腿,到底是没有办法康复。
他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当年那个神勇无敌的司徒怀决将军,到底是不见了。 可百姓们却永远记住了他。
曲妙凌越是回忆,眸子中的仇恨就越来越深沉。
这一辈子她绝对不允许司徒怀渤再去伤害她所爱之人!
可这一辈子,司徒怀决明明受了伤,为什么还要自请去战场?
曲妙凌略微一想,也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他怕是不想看见自己跟司徒怀渤成亲,想要逃避。
可若是司徒怀决真的入了战场,他自己远在京城又如何能把手伸得这么长,护司徒怀决安全呢?
曲妙凌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修书一封,这封信最后落在闵杰手上。
整个景康侯府,脑子最灵光的就是她的大表兄闵杰。
她把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的都记录在这封信上,一切边边角角包括是谁指使的,司徒怀决是在哪里受害的,还有他的二皇兄是在哪里受埋伏,万箭穿心而死的。 熬了大半夜,信是写成了,曲妙凌看了眼自己的笔记,却觉得这封信根本送不出去。
眼见大战在即,她又如何向表哥们解释,自己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呢?到时候怕是作茧自缚,更让表哥们担心。
曲妙凌想了想,便又换了一封信纸,重新书写起来。
这封信相比起前一封就简洁多了,上面只写着自己对匈奴人作战方式的猜测,还有一些他了解的匈奴人的作战方法,包括一些应对破解之法他都写得清清楚楚。
正好曲妙凌平日里就喜欢研究兵法,表哥们也都清楚因而也没人怀疑。 但闵杰接到信之后全部看完,他笑了,且不说曲妙凌写的这些到底是真是假,有没有用,光是她的这一片心,就足以让他们珍惜不已了。
因为时间紧迫,闵杰只回了一封更加简洁的信:表妹安心就好,待表兄们凯旋归来。
曲妙凌收到信,心里还提着。
也不知道表哥们会不会信她说的话。
曲妙凌心中七上八下辗转反侧整宿也没睡着。 上一辈子,二表哥就是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他脚上本就有伤,在战场上又拼了命杀敌,被人抓住弱点,那对手竟然只派了数千个弓箭手围堵他,到最后二表哥不敌,无数只箭矢朝他射来,他逃脱不了,便死于马上。
二表哥直到死都没与追月公主好上。
这让曲妙凌忍不住扼腕,他们二人多么相配,不管是容貌还是才情,抑或是头脑,女子他都再找不出另一对了。
希望这一回有了自己的提醒,表哥们会有所警觉吧。
将景康侯府的事情思索了几番,曲妙凌又开始担心起司徒怀决。
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同意。
这一天早朝,皇帝向众臣咨询意见,主要分成两个派系,有人以为,现在三皇子有伤在身,虽然有一身出众的武艺,但能发挥出来的估计也不多,上了战场也只是送人头而已,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而以文弘之为首的另一个派系则认为,三皇子殿下是朝中少有的将才,就算不能上阵杀敌在营帐当中出谋划策,也一样是为国效力。
更何况三皇子殿下受的只是皮肉伤,他还有精忠报国的念头,要是拒绝了,不是白白损失了一员大将吗?
在文丞相的口,中司徒怀决被他夸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将才,就好像若是他不出战,大陵朝就战胜不了匈奴人似的。
这话听着,皇帝心中是有几分不如意的。
但妙就妙在文弘之有着一口好口才,将皇帝哄得开开心心不说,任谁夸奖自己的儿子能不高兴,司徒怀柘虽然是皇上但也是父亲。
到最后在文弘之得意的目光底下,皇帝大手一挥同意了。
“让三皇子赶紧收拾,前往出兵大营!若是没有战胜匈奴,他也就别回来了!”
这无疑是代替司徒怀决下了军令状,可皇帝到底是三皇子的儿子谁又能指摘什么呢?
最后,司徒怀决被立为大将军,而端王和景德侯则被立为副将军,闵家一众男儿则被立为参将,一同出征。
皇帝亲自践行,祝众位将士们凯旋而归得胜归来。
曲妙凌听说这件事,慌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竟会真的同意,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带着伤去战场,不是让司徒怀决送死吗?
曲妙凌心中担忧的不行,趁着夜色,她让轻柔留在府内,而自己则换上一身小厮的衣服,偷偷溜出武德侯府。
今夜她的目的地就是决王府。
在此行之前,曲妙凌已经买通了决王府侧门的一个小厮,半夜的时候会来给她开门。
那小厮也不是受了曲妙凌的蛊惑,而是他也知道自家主子跟这位曲小姐关系密切,他也相信曲小姐不会害自家主子。
而且最近这段日子,整个府内的人都知道三皇子殿下萎靡不振,要是曲小姐能让主子振作起来,这小厮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于是他兴冲冲的过来开门,并嘱咐了一句:“曲小姐,我家主子的事就交给你了。”
曲妙凌朝那个小厮点头,让他安心。
曲妙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司徒怀决居住的地方。
这里她来过,而且她记路的本领也很强才没有走错,至于府内巡逻的侍卫,她也巧妙的避开了。
隔着那扇门曲妙凌甚至还听到司徒怀决的叹气声。
他没有睡。
这个念头一划过,曲妙凌立马警觉的停下。
她甚至隐隐听见司徒怀决好像说了句什么,其中就有荷包二字。
曲妙凌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位置,那是她赶工绣好的荷包,难道司徒怀决竟然提前得知了?
她也只是这么一想,这个念头被划过去了。
不会的,自己的房中之事做得如此隐秘,她身边也只有轻柔知晓,若是连轻柔都不可信她又能信任谁呢?
所以轻柔是绝对不可能告密的。
曲妙凌只觉得这是一个巧合,因为她之前也送过司徒怀决荷包。
又过了好久,曲妙凌的腿都站麻了,而房间门口也经过了两队巡逻侍卫,她藏在花坛当中躲过去了。
四月份的天还带着寒气,曲妙凌摸了摸胳膊,冰冰凉凉的,她冻的缩回手。
忍不住把一双手放在嘴唇边上哈气。
终于,又过了一会儿,房间内没有动静了。
曲妙凌知道司徒怀决睡着了。
她赶紧推门进去,“吱呀”一声过后,她小心的关上门,司徒怀决果然安心的睡着。
可能是熬的太久,他睡得很熟。
曲妙凌走到床边,垂眸看着思念了好几天的男子。
他瘦了,眼下也有青黑的痕迹,看来是好几天都没睡好。
忍不住探出手去抚摸,却在触及的那一刻猛的缩回来。
就算是睡着了,司徒怀决的警惕心还蛮强的,万一被发现了……
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曲妙凌仔细端详想念中的男子,从额头鼻子嘴唇再到喉结,一直看到藏在被子下的身躯。
不带一丝猥亵,满含着爱意与深情。
门外打更的声音传来,再过一个时辰天都要亮了,她竟然不知不觉间,在这里停留了这许久。
曲妙凌知道,她该走了。
她从腰间拿出那个荷包,放在司徒怀决的床边,便转身离去。
心中纵然不舍,尤其是还知道司徒怀决最后的下场,她心中更是难舍难分。
但眼下她也只得离开。
司徒怀决醒来之时,好像若有所觉似的看向枕头边,那只荷包赫然放在那里。
那针脚,那缝线的方法,一看就是出自熟人之手。
他忍不住拿出自己那个已经起了毛边儿的荷包对比,除了花样和布料不一样,其余的竟然神似。
忍不住捏紧那个崭新的荷包,司徒怀决心中震颤不已。
“来人!”
他大喊出声。
门外的侍卫匆忙进来,看到的就是瞪着眼的主子。
“昨夜可有人前来?”
被问话的侍卫猛了,“回禀主子,并无。”
司徒怀决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但马上他就兴奋起来,不对,妙凌绝对来过,这荷包肯定是妙凌送的,不会有别人。
“出去。”
那侍卫懵了,没头没脑的被叫进来询问一番,现在又让他滚出去。
不过好在这几日司徒怀决的脾气阴晴不定,侍卫们也习惯了,并没有怀疑。
他们不知道,在侍卫全部撤出房间之后,司徒怀决笑得像是个失了智的傻子。
将那荷包放置在胸前,就连揉搓都是轻飘飘的,生怕被摸坏了似的。
眼见着就到了大军开拔之日。
皇帝亲自在城墙上给众位将士斟酒,皇帝仰头喝下,将士们也跟着仰头灌下。
这酒是大陵朝特有的烈酒,入喉辛辣,灼痛感从食道一直穿到胃里。
虽然痛,但也爽快。
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能享受一番就享受,要不然可就没命享受了。
“朕祝众位将士凯旋归来!”
皇帝大喊一声,将士们跟着重复:“凯旋归来!凯旋归来!”
司徒怀决一边跟着众位将士呐喊,一边目光不住的在城墙之上扫视,一圈又一圈,可还是没有发现他心中的那个女子。
曲妙凌竟然没来?司徒怀决不可置信的想到。
她怎么会没来呢?就算不是为了他而来,她的表兄们也都在呀。
没有等到自己想看到的人,司徒怀决就看到一个不速之客。
“臣女见过决王殿下。”
文清浅款步走来,在司徒怀决身前站定,微微矮下身子,柔柔弱弱的行了一个礼。
上一次被父亲教训之后,她心里哪还敢有嫁给司徒怀渤的念头,她心里清楚,就算司徒怀彬不要她,她也没有可能再嫁给自己的心中人了。
所以她必须使尽浑身的气力,让司徒怀决接纳自己。
于是她今天来了,再加上今日还有皇帝在场,就算司徒怀决不喜自己也不会做得太难看。
可文清浅是想错了,在他矮下身子的那一刻司徒怀决表情骤变,先是没看到心上人再用被心中厌恶的人堵住,司徒怀决的心情可想而知。
“走开,”他冷声冷语道。
站在高楼之上,皇帝自然也发觉这里不对劲,赶紧让身边的苏总管过来,还带来了一句他的呵斥。
“三皇子殿下,你还是别跟皇上拗着干了,没结果的。”
见司徒怀决并不听从,苏总管叹了口气,站直身子:“三皇子殿下,别怪老奴没规矩了,皇上原话:让老三给朕安分点!”
苏总管完全是模仿着皇帝的口气来的,非常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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