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天儿太冷了,咱们还是进屋里等着吧。”轻柔搓了搓手,这几日又开始连着下雪,就好像知晓蒋婧婧失了胎儿一样。
曲妙凌身上穿的暖和,白狐裘的披风,里面还穿着厚厚实实的浅白色冬衣,脚上踩着棉鞋,是祖母亲自让人制作的,哪里会冷呢?
就连她手心里攥着的暖炉,都是从娘亲的嫁妆给拿出来的,听说这还是当年太后娘娘亲自赏赐下来的,价值千金,可最顶要的却是太后娘娘的心意。 曲妙凌也很爱惜它,这一整个冬天,连个磕着碰着都没有。
“那也好。”
曲妙凌不想去打扰已经休息的蒋婧婧,她便径直进入偏房。
没过多久,那拿药去给大夫检查的婢女就回来了,那婢女进入偏房,直接禀告道:“回禀大小姐,事情重大,奴婢便把那大夫也给请来了。”
曲妙凌一听,眸子一闪。 婢女出去把那大夫给引进来,那郎中是仁心医馆出来的,一手妙手回春的功夫非常厉害。
“张大夫,您来说说吧。”
“回禀大小姐,这这……”
张大夫磕磕巴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那好,我来问你来答。” 张大夫点头。
“你说这药是否是养身子的补药?”
张大夫点头。
“这药方里的药材是否都是补气血的?”
张大夫点点头,又摇摇头。 曲妙凌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响过后那张大夫抖了一个激灵。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快说来!”
此时张大夫脸上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大过年的,他就是想挣些银子,怎么就掺和进这大户人家的肮脏事儿里去了。
张郎中垂着头,两手朝前一拱,到底是无奈的说道:“回禀大小姐,这整体的药方的确是没错,每一味药都是补身子的,尤其是这桥和草和血珠子,都是给妇人补身体的好东西,但是……”
张郎中又开始磕巴了。 “快说!”曲妙凌低喝一声。
“这里面放了红花!”
张大夫梗脖子,一秃噜嘴就说完了。
语速极快,若是没有仔细听,怕是连一个音节都分不清楚。
“你说这里面放了什么?”
“这里面放了红花,妇人落胎的药。”
前面那句话说出来的,后面这一句张大夫说起来也就没有什么阻碍了
“你说什么?这里面放的是红花?”
曲妙凌脸上闪过震惊,这红花是什么她还是知道些的,红花是一味药材,有些人家生了畸形儿,在被查验出来之前就会把孩子打掉,这红花就是其中一位最重要的药材。
但是很多时候这红花都是用不上的,仅仅服用下去一丁点儿,就会对肚子中的孩子产生莫大的威胁,严重的,那孩子顷刻间就没了性命,随着血水一起滑出妇人体外,非常恐怖。
曲妙凌听完老大夫的话,就让那婢女把张大夫送走,并让那张大夫管紧自己的嘴巴,要是这件事透露出去,他小命不保,但为了封住他的嘴,曲妙凌还给了他二十两银子,已经远远高出他的出诊费用,张郎中连连拜谢,头也不回的离开侯府,因为知晓了这件事,他连夜带着家眷离开京城。
曲妙凌知道这些的时候。那张大夫已经带着家人远走高飞了,连个影都找不到了。
“小姐,这怎么办?”
曲妙凌咪了咪眼睛,她就知道这药渣子里定然有文章,但是她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大胆,在蒋婧婧日常服用的药汤当中就下入了红花,幸好她刚才当机立断,把那婢女堵住嘴巴关进偏房。
刚才她见那丫鬟也是个胆子小的,看来不知道是谁拿住了,那丫鬟的弱点才让她乖乖听话,替那些人办事。
“轻柔,去把那丫鬟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轻柔领命而去,很快那丫鬟就被带了上来,被关了还不到半个时辰,那丫鬟的脸上已经泪雨如下,塞在嘴中的不精也被口水沾湿了,她的两只手被捆在背后,只有两条腿能动弹。
“大胆贱婢,还不速速招来!”
轻柔这段日子也培养出些许威严,反正院里的小丫头小厮也是得心应手。
被安排到蒋婧婧进院子里的,都是些刚采买进来的小丫头,一个个年纪不大,心智也不健全,稍微一恐吓就什么都招了。
“回禀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什么都说。”
在曲妙凌让人把她口中的布巾取出来的时候,那丫头立马扣着头喊道。
曲妙凌没说话,一双冷淡的眸子紧紧盯在那丫鬟身上,不怒自威。
那丫鬟哪里还敢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抖了个干净。
在在这丫鬟的口中,她做的这些的确是受人指使,有一日大红走到半路就被人蒙住眼睛嘴巴,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被揭开眼罩的时候,她就看见年纪甚老的婆婆,对方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很是吓人,小丫头什么都不敢说,吓的哆哆嗦嗦。
那老婆婆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这个小丫鬟还说出一件事情,就是那老婆子每过十天就会来一趟,过来验收她的成果,并且把新的药材交给她,曲妙凌让人小心的去那丫鬟的房间查探,就在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小袋儿的红花。
上次来的时候,老婆婆就让她把红花都处理干净,给她拿新的药,让蒋婧婧还没出月子就安安静静的死去。
小丫头哪里肯,她本来就害怕的不行,那天蒋婧婧生产的时候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来,她吓得腿直打哆嗦,还被管事姑娘惩罚了。
“婆婆,婆婆,我不敢的,我再也不敢了。”
一想到蒋婧婧竟那日流产的情景,小丫鬟就哆哆嗦嗦什,什么都不敢做了。
那婆婆怎么答应,她阴狠的说道:“你不做好,那你亲弟弟的性命,老身可就不敢保证了!”
那老婆婆说着就要离开,小丫鬟抱着婆婆的大腿苦苦哀求,泪雨如下的回答道:“我做,我做。”
老婆婆狞笑着把药材给了他,“要一点一点的下进去蒋姨娘的汤药里去,记住不要被别人发现,要是供出了我,你知道的。”
小丫鬟连连点头,屁都不敢放。
从那小黑屋里出去的时候,她还是被蒙住眼睛堵住嘴巴,再一次重见亮光,那老婆子就不见了。
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小丫鬟心里好像舒服了许多。
做了这么多坏事,她该受到惩罚,但是她的弟弟却是无辜的。
她跪着爬行了几步,停在曲妙凌的脚边儿,就在轻柔要让人把着丫头撵走的时候,大红忽然张嘴道:“求求大小姐了,救救我弟弟。”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你弟弟的性命安全自然有保证。”
那大红一听忽然笑了。
“大小姐,奴婢愿意帮您抓住那老婆子,只是奴婢没见过幕后指使,恐怕帮不到你什么了。”
曲妙凌听罢,脸上还是绷得紧紧的,她让轻柔把那丫鬟带下去,就好像今日无事发生。
那些亲眼看见大红被逮捕的丫头也都被敲打了,不安分的、口齿不干净的,也都被堵住嘴巴关进偏房,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再把她们放出来。
曲妙凌做完这些事,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后了,蒋婧婧竟也从睡梦中醒来。
曲妙凌一番斟酌过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蒋婧婧听后自然勃然大怒,他躺在床上,手掌不停的敲击床板。
发出砰砰砰的轰响声。
红芮担心自家主子,“主子你身体还没好别生这么大气。”
“我能不生气吗?这可是我的两个孩儿啊!”
以往她还不明白,自己娘亲为了自己什么苦都能吃,轮到自己当娘亲了,她就知道失去自己的孩子到底有多痛苦,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
要不是心里还吊着报仇的这股气,她可能当时大出血的时候就死了。
“蒋姨娘你先别急,那丫头也说过了,再过两天那老婆婆就会来给她换药,他们二人的沟通手段我也探查到了,到时咱们里应外合,将那老婆子拿下,查出幕后指使。”
曲妙凌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是略一思索之后他觉得不太妥当。
那老婆子竟然能被派来做这样危险的事情,那一定是深受主子的信任,就算他们把那老婆子给逮住了,严刑拷问,也不一定能拿到口供,说不定到时那老婆子再翻供,说是他们强行逼供,那他们可就被动了。
于是曲妙凌临时调转方案。
两天后,青宜居内。
今日的风很轻,雪花飘飘洒洒的,盖在土地上树干上,美轮美奂晶莹剔透。
蒋婧婧早就半靠在靠枕上,眼睛跟刀子似的盯着门外。
洪水手上端着汤药,她们虽然表面上在吃大红送过来的汤药,其实背地里,她们在屋里的小角落已经支上了药汤架子,专门给蒋婧婧竟熬药。
这药材还是曲妙凌借着来探望的借口,每一次都送来一些。
再加上蒋婧婧院子里本来有的,也还够用。
如是就到了两天后。
“主子您先别急,大小姐已经全都安排好了,您就请好吧。”
为了麻痹那老婆子,这几天青宜居那安安静静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大红也跟平常一样,做着粗使活计。
曲妙凌今日特地没有来青宜居探望蒋婧婧,就是为了让那老婆子放松警惕。
果然到了约好的时间,天色黑下来之后,大红悄悄的走出院子,在东墙下面蹲下,那里有个小小的狗洞,也不知道是谁挖出来的,一直就处在那儿没人修整,那老婆子就是借着这个小洞把药材递过来。
那老婆子刚刚蹲下,手中的药材还握在掌心,她就听见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两只手两只脚被捆在一起,就像一条棍子似的被抬进了青宜居,一点动静都发出来。
院门关上,曲妙凌忽的出现在院子内,她冷眼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老婆子,眼神中闪过一抹讥讽。
那大红赶紧走过来跪下,就可以在老婆子身边,老婆子抬起头恨恨的剜了大红一眼嘴巴里便叫嚣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老婆子还想继续咒骂,就被身边的丫头重重地扇了几巴掌,嘴巴红肿,脸蛋儿通红,肌肉震颤,那老婆子“嘶嘶嘶”地痛叫几声,便不敢说话了。
“说你到底是谁?”
晾了那老婆子一会儿,曲妙凌忽然居高临下的说道。
那老婆子撇过脸,还“呸”了一声。
“继续打。”
两个丫头把那老婆子搀扶起来固定住,其中的一个便走到老婆子跟前儿,她的两只手上都带了厚实的手套,表皮非常粗糙,一巴掌下去就是一个血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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