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遮天降太平,水幕蔽日罚不公,沧海横流赢有亏,浩然正气铸大同。
仙滇阳神归位,还在犹豫要不要真的出手与徐壁争锋的时候,形势又变。
一尊巨大的书生法相屹立在徐壁身后,手执一本看不清书名的大书,随意翻动,便是流云化剑,海水翻涌成墙碾压的局势,饶是狂煞跟魅魇已然呼和两族各自结成了大阵抵御,依旧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若是仙滇不出手,败是迟早的事。 没了赤鲨族跟幽螣族的围攻,虽然地火依旧凶猛,在曲珠持有的穹籁盾的加持下,弥雅城也渐渐稳住了局势,下陷的速度减缓了不少,只要困局打破,弥雅城还是有机会能够启动阵法逃循出地火裂缝的。
依照仙滇的性子,就算眼前的徐壁是当世神仙他都要斗上一斗,何况他不惧学宫,只是他在等待龙宫里困住胡尘的结果,那个最坏的结局是他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至少现在他是不愿意将学宫推到完全对立的面上。
仙滇不愿完全放开手脚对付徐壁,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赤鲨族跟幽螣族当着他的面被打败,更不会允许弥雅城逃脱此劫。
都说修行者境界越高,越是寡情绝性,仙神之流看待世间种种都如过眼云烟,近道者而忘本性,逆天而行只为离天道愈近,世间修行,修了境界又该如何修心?
仙滇不经意间想起曾经得到的教诲,心生警觉,更不愿出手,都说儒家子弟最心怀天下,他想看看这位儒家最为风华绝代的年轻弟子徐壁,那些儒家书中的所诠释的仁义道法还能不能拯救人心。 仙滇同时祭出定海珠、定风珠,蔚为壮观的一幕发生了,成千上万柄的云气化作的利剑被定格在半空中,既不掉落也不能前进。
海面上,耸立如同一堵长城的巨大海墙同样被冰封,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的海墙中竟然还有数条来不及逃离的海鱼困在其中。
光是定海、定风两珠便有如此的能力,而在海族的古老传说中,集齐七颗龙族是可拥有改天换地的力量的,仙滇小心翼翼的收起两颗珠子,眼底闪过一丝惋惜,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徐壁,住手吧,我实在不愿与你为敌,再打下去只是徒劳,你我二人若非立场不同,未必不能成为朋友,你们儒家想为天下谋福祉,我也要为海族考虑未来,我信不过你们人族,借用你们的话就是‘人心难测,魑魅魍魉皆由心生’。”
徐壁望向半空的仙滇,心念微动,收了灵力,天上的利剑顿时变成一团团的流云,聚成更大的一块,飘向远方,如城墙般的海水解除了冰封,轰隆声中砸下,几尾困在其中的海鱼受了惊,眨眼的功夫便游的无影无踪。 微笑了笑,仙滇伸手虚画起来,随着其手指的移动,一道简易的传送阵法显现,渐渐的一道人影出现。
走出阵法之后,章椽略晃了晃脑袋,以此缓解长距离传送带来的不适,看见一旁的仙滇,恭谨行礼,眼角余光瞥见下方的徐壁时,眼眶有些泛红,不过掩饰的很好,后退几步,站在仙滇侧后等着。
徐壁抬眼打量下从传送阵走出来的海族,出神境?这传送阵看着简易,实则极为耗费灵力,也不知仙滇废这么大力气弄个出神境的海族过来是干什么。
各大宗门都有自己擅长的传送阵法,需要依仗山水形式来放置相对应的法器才能设置阵法,还是九方山化繁为简,从此之后,只需要符纸、路引便可设立简易的阵法,甚至还有境界高者能如仙滇般凭空设置阵法,九方山也藉此将生意做到了新月大陆任何一处角落。
“徐壁,都说你们儒家心怀天下,当初也是你儒家给了我们海族喘息之机,按理说我应当承你们的情,信守承诺永世不犯大陆,可如今世代变了,儒家代表不了人族,你们口口声声要和平共处,那你们可曾真正当我们平起同坐?” “章椽,给这位儒家子弟看看他们人族是如何屠戮你居峭一族的,几乎被灭族!徐壁呀,徐壁,非是我以德报怨,这般的深仇血海换做是你又该如何化解?”
在仙滇的大喝声中,章椽神色哀戚的踏前几步,随着其动作,一幅有如身临其境的影像术徐徐展开,正是任寰之以一己之力几乎屠灭整个居峭一族的情景。
画面中,任寰之一剑在手,有如杀神在世,纵然居峭一族勇气可嘉,也不过是赶着上前送人头罢了,徐壁也不知最后任寰之出于什么心理留了章椽一命,放任残余的居峭一族离开,不然还真就像仙滇所说,居峭一族可能就此除名。
画面最后,看不见残肢断臂,也看不见尸山血海,甚至被海水一冲,连个痕迹都不会留下,但徐壁知道,那些活着离开的居峭族人,至死都会记得这一幕。
“徐壁,非是我仙滇出尔反尔,而是屠戮居峭一族的就是你们人族大修行者,你们儒家心怀天下,口口声声要天下各族和平共处,就是这么个与弱族共处的?” “我要求不高,将那人绑来当着天下人的面居峭族人谢罪,我仙滇还愿与你们继续和平共处!”
徐壁面有难色,迟迟开不了口。
任寰之作为整个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剑修,又是一宗之主,徐壁如何不认得,照理说任寰之刺杀徐壁一事已足够儒家登门拜访了,可要将其绑至海族面前让其亲口谢罪,那比杀了他还要难上一万倍。
先不提整个修行界有没有人能将一位境界至少化虚境天下剑修排名前五之列的任寰之给绑了,即便真的做成此事,儒家也会遭到整个修行界的耻笑,甚至会引起内乱,又何谈和平一说。
仙滇看着为难的徐壁,嘴角微微上扬。
“很难做这个决定?还是你们嘴上说的一套,做的是另一套?”
章椽恰逢适宜的跪地不起,大声道:“请仙盟主为我居峭一族做主,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以命偿命!”
在场的所有海族听了章椽的话,顿时群情激愤,共同附和喧哗了起来:“以命偿命!以命偿命!.......”
“徐壁,你也看到这场面了,仇深如这沧澜海,解是不好解的了,我也知道你们人族是非多,不如我来做个恶人,他是居峭族唯一具有传承血脉的族人,杀了他,我再灭了居峭族,这一切便都解决了,你觉得我这主意如何?”
徐壁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云层之上的仙滇,突然觉得仙滇不像在说假话,他是真有这样的想法,一阵寒意遍袭全身,徐壁只觉得如在冰窖。
章椽有些错愕的看着仙滇,刚要有所动作,便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被送至徐壁身前三丈左右,只要徐壁愿意,动动手指便能将此刻动弹不得的章椽打的飞灰湮灭。
一时间,惊呼声、劝阻声四起,仙滇冷冷的扫了眼在场的海族,刹那间,本来喧闹的场面鸦雀无声。
徐壁看向眼前的章椽,年轻海族的脸涨的有些紫红,一双不大的眼中满是惊恐、不甘,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恐惧。
徐壁摇了摇头,怨仇不是这种解法,踏上修行这条路,打打杀杀在所难免,有人不守规矩夺宝掠货,修行一路坦途,也有人恪守陈规,谨言慎行却诸事不遂,他一直坚信一点,人在做,天在看,天道有轮回!
轻轻的一挥手,一道亮光闪过,仙滇弹了弹衣袖,紧扼章椽的无形的手被斩断,却并不生气,望着徐壁冷笑起来。
章椽被徐壁救下后,略微一愣,也不道谢,隐晦的瞥了仙滇一眼,见其无动于衷,一振身躯,滑入海中消失不见。
对于章椽的离去,仙滇毫不在意,居峭一族不会因为这个便离了心,反而会更加谨慎小心,救命这个恩情是仙滇送给徐壁的,章椽很清楚,也绝不会对徐壁有感激之情,对人族同样也不会减轻丝毫怨恨。
突然,传来‘轰’、‘轰’的两声巨响,一声是来自弥雅城的方向,一声是来自龙宫的方向。
仙滇面色有些难看的望向龙宫的方向,像是朝圣般在虚空中一步一个脚印的向上走去。
龙宫那边的事暂时应该不用操心,眼前最重要的是弥雅城,可仅凭徐壁一人,又岂能救的了这整整一城的人吗?
随着刚才的一声巨响,地火鸿沟陡然爆开,弥雅城瞬间就完全掉落在地火沟中,陷落只是迟早的事,唯有曲珠咬着牙跟一众族人还在苦苦支持穹籁盾,以便救出更多的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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