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怕的男人大步离开了地下室,楼上的房门被打开,随即又被关上。
在获得行动自由的那一刻,O先生立即伸手去摸裤子的后袋。
X先生把那把凿子塞给了他。 素攀走下凯迪拉克T6,目光扫过“子弹”酒吧周遭的阴暗角落,期待着能有几个仆食鬼出现,朝他扑来。他并不指望自己会走运,他和瓦拉里洛今天晚上兜了好几个小时的圈子,迎接两人的却是一无所获,就连一个仆食鬼的影子都没看见,简直太诡异了。
这对像素攀这种极度依赖战斗的家伙来说,简直难受得要命。
和所有对立的事物一样,仆食鬼社团和狐狸精之间的战争仿佛陷入了一个生死循环,而对方正处于低迷期。追溯到七月的时候,黑尾月讳会不仅端掉了仆食鬼社团在本地的募兵中心,还顺道干掉了他们十个最顶尖的成员。很显然,仆食鬼回到了失落期。
谢天谢地,还有其他方法来燃烧他胸中处于爆发边缘的怒火。
眼前这个堕落之种蔓延丛生的巢穴,同样也是兄弟们找乐子的去处。“子弹”酒吧位于小镇的边缘地带,里面全是些摩托车骑士和建筑工人,都是干粗活的家伙,而非衣着光鲜的上流人士。 这是间通常意义上的酒吧,平房周围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各种卡车、二手日本轿车和哈雷.戴维森牌摩托车。透过矮窄的窗户,银子弹、百威淡啤和高棉牌的酒招牌依次闪过红色、蓝色和黄色的光芒。
这群人从不喝科罗娜和喜力、碧特博格牌黑啤之类的高档货。
素攀关上车门,只觉得体内发出低低的轰鸣,皮肤阵阵刺痛,厚实的肌肉抽搐不已。他舒展双臂,希望疼痛能有所缓解,却毫无效果,他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他的诅咒开始逐步施压,将他送入危险的境地。如果不能尽快释放自己,他就要有大麻烦了。烦死了的,他会变成一个非常严重的大麻烦。
真要感谢您啊,太史圣女,他恨恨地想。 自一出生起,他就是个力量过剩的家伙,一个对自己掌握的力量毫不在意也无法控制的笨蛋,就像一颗无法自控的定时炸~弹。这已经够糟糕了,可接下来,他又惹恼了那位统御整个狐狸精~种族的神秘女神。
天啊,她倒是万分惬意地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再降下一道诅咒。现在,如果不能定期释放过盛的精力,他随时会变成致命的危险。
战斗和那点事儿是仅有的两种能让他冷静下来的方式,他就像糖尿病患者依赖胰岛素一样,持续不断地利用它们来分散精力,限制紧迫程度。但两者并非每次都能奏效,一旦他迷失了自我,所有人都将面临一个烂摊子,包括他自己。
老天爷啊,他已经受够了被体内的怪物所束缚,小心翼翼地控制它的欲求,避免坠入那蛮横残忍的湮灭之中。诚然,他有着令人惊为天人的容貌和震惊不已的力量,这都很棒。
但他宁愿用它们去交换一副卑微、丑陋的躯壳,如果这样做能为他带来一丝安宁。最可怕的是,他已经回忆不起宁静的感觉,甚至记不得自己到底是谁了。 他的心神崩溃来势迅猛、猝不及防。在受到诅咒之后的仅仅数年间,他就断了寻找真正解脱的念想,只是单纯地试着在诅咒爆发时避免伤及无辜。从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就开始由内而外腐坏死去,到了百年后,已几近麻木,空余下光鲜的外表和空洞的魅力。
他总是放弃掩饰,对外昭示自己是个危险人物。残酷的真相摆在眼前:只要有他在周围,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安全可言。
相比那怪物从身体里窜出时他要承受的痛楚,失控时的危机才真正将他折磨得要死。他害怕伤害到自己的兄弟,时刻都活在恐惧之下。而在一个多月前,他的担心名单里又添上了乍伦旺的名字。
素攀绕到SUV车的另一边,隔着挡风玻璃看着那个普通人男人。老天爷啊,谁能想象得到,他竟然会和一个普通人关系那么铁?
“晚点会见到你吗,‘条~子’?” 乍伦旺耸了耸肩:“不知道。”
“祝你好运,老弟。”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素攀望着凯迪拉克发动引擎离去,轻骂了两句,和瓦拉里洛一道穿过停车场。
“那女人是谁?维,是我们当中的一个吗?”
“是杨璐夏。”
“杨璐夏,你是说肖凌云之前的伍相奴?”素攀大摇其头,“哦,老兄,我要听详细的。维,你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我从不和他谈这些,你也不准去问。”
“你不好奇吗?”
两人向酒吧前门走去,瓦拉里洛没有答话。
“哦,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素攀说,“你早预见到事情发生了。”
瓦拉里洛只是耸耸肩,未置可否,伸手去拉门。素攀却用手按住木门,挡住了他:“嘿,维,你梦到过我没有?你有没有看过我的未来?”
瓦拉里洛转过头来。在银子弹招牌的霓虹灯映照下,那只周围纹满纹身的左眼里,瞳孔在不断扩大,直到吞噬了虹膜和所有眼白,暗无光芒的眼眶里只剩下一处深邃的黑洞。
望着他的左眼,仿佛注视着一片无穷无尽,又像是凝望着死后的虚空。
“你真要知道?”这位兄弟终于开口道。
素攀垂下手臂:“我只关心一件事,我能活到摆脱诅咒的那一天吗?”
一个醉鬼推开门,如同一辆车轴损毁的卡车般踉踉跄跄地扑了出来。这家伙冲进了树丛中,开始大呕特呕,随后一头扑倒在沥青马路上。
死亡倒是通向安宁的必然之路,素攀心想,况且所有人到最后都是要死的,狐狸精也不例外。他没有再去看瓦拉里洛的眼睛,只是说:“算了,维,我不想知道。”
他已经接受了一次诅咒,在获得解脱之前,他还有九十一年要熬,确切地说,是整整九十一年八个月零四天。在此之后,他的惩罚才算终结,一直要到那时候,那只怪物才不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又何必自寻晦气,去弄清楚自己活得够不够长,能否摆脱那只烦死了的玩意儿呢?
“素攀。”
“什么?”
“我还是把这事儿告诉你吧。你命中注定的女人来了,她很快就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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