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路。
傅娇娇正在屋子里看书,旁边的桌子上是昨天晚上和年鹤霄没下完的半局棋。
夕阳的微光从窗子里照进来,女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十指蔻丹,衬得她手的肤色很白,捂着嘴的样子透着淡淡的妩媚风情,像是窝在沙发的小猫。 傅娇娇偏过头去,与站在楼梯上的陆昱宁四目相对,吓得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对方是穿着拖鞋上来的,难怪她没听见动静。
“陆小姐.....你怎么来了?”
问完又觉得奇怪,对方来当然是找年鹤霄的,不然难道是找她的么。
“四少爷不在家,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我知道他不在,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果然是找她的。
傅娇娇哑然。
陆昱宁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女人穿着睡衣,吊带衫和阔腿裤,外面罩了一件同样质地的缎面长衫。
倒是比之前见面时穿的多些。 被她审视得不太自在,傅娇娇向前一步,“喝茶么?”
“还是咖啡?”
陆昱宁看她光脚踩在地板上,跟自己这个穿拖鞋的人相比,谁是主谁是客再明显不过了。
“茶。”
“好。” 傅娇娇转身去给她倒茶,陆昱宁忽然觉得自己的气势减了大半,她是以什么身份来这里耀武扬威呢,她甚至连年鹤霄的未婚妻都不算了。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再来看看这个被年鹤霄金屋藏娇的女人。
这么多年,她看着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逢场作戏的有,露水情缘的也有,但养在外面的却是只有面前这一个。
所以她觉得,年鹤霄对这个女人是动了些心思的。
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因此想来确定一下。 他说他命不久矣,如果遇到喜欢的,胡闹一下也是可以,若真的只是胡闹,她这样贸贸然闯进来,是不是又有点自降身份了?
一时举棋不定。
直到看见桌子上放着的那盘棋。
那是年凤鸣在一次拍卖会上买回来的,当时她,她哥哥还有年鹤霄都在。
年家二哥很宝贵这副棋,摆在高处,告诉年鹤霄就算带了朋友来,也只许远观不许亵玩,而自从年凤鸣死后,衡山路就更成了年鹤霄的禁地。
可现在,他不光把人养在了这儿,还把他哥哥的那些宝贝东西拿出来用。
手不自觉地想要摸一摸他摸过的棋子,却被泡好茶的傅娇娇制止了。
“陆小姐,棋还没下完。”
像是叫针刺了一下,陆昱宁狼狈的收回手,后知后觉地又羞又气,只不过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出口,身后年鹤霄的声音便出现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傅娇娇也看见了他,男人明显有点儿不高兴,她想着人家两个肯定有话要说,干脆也不把茶给陆昱宁了,自己端着喝了一口。
这些小姑娘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要攥紧男人的心,而不是去找外边女人的麻烦。
莺莺燕燕那么多,她能都找得过来么?
看见年鹤霄走过来,想跟他说自己先回房了,不曾想腰上的力道一重,对方忽然揽住了她。
傅娇娇被热茶烫了一下,强忍着咽下去,喉咙都烧得疼。
抬眼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年鹤霄明显比她镇定地多,递给她一瓶润肤乳。
“我看你的用完了,特意去买了一瓶。”
傅娇娇彻底懵了,但还是把茶杯放到一边,接过来他手里的提袋。
确实是比亚利兹。
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用得是什么,又生生咽回去,只含混说了句“谢谢”。
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刚开始她那些生活用品,什么护肤霜身体乳都是她开了单子萧尘去买的,再说卫生间她用他也用,别说知道她的浴后乳液,就是知道她姨妈巾什么牌子也不稀奇。
“你先回去,这儿我来处理。”
“哦....”傅娇娇很配合,默默拿了袋子转身回屋。
靠在门上,熟悉的哭声又响起来,可这一次,她心里很乱,再没有听人八卦的闲心了。
左不过就是那些说辞,反正年鹤霄知道怎么处理,既让姑娘伤心还不怪他。
他这个人,就是一副好皮囊太讨女人喜欢,又体贴入微,让你没办法怨他,因为只要一想起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就觉得苦也是甜的。
真是要命。
过了半天,外面终于没有动静了,傅娇娇跑到窗户边看见萧尘把陆昱宁送上车,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多情是真多情,绝情起来也是真绝情。
连送都不送一下。
打开房门,看见年鹤霄就坐在沙发上,一脸倦意,屋子里已经有些暗了,他却连灯都没有开。
傅娇娇觉得自己此刻不适宜出现,正想再回到卧室,却被他叫住了。
“娇娇。”
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叫,傅娇娇以前总嫌弃自己的名字太软糯,还不如乔曼的听着大方,常常玩笑说两个人应该互换名字才符合彼此的人设。
可今天被他这么叫着,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扭是真别扭,但是....不腻味。
“嗯....”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娇娇走过去把灯打开,问到,“你是算准了她会来,所以才去帮我买东西,故意在她面前演戏的吧?”
“抱歉,没有事先通知你,希望你别介意。”
年鹤霄无奈地笑笑,仿佛一切都和她推测的一样。
“我不知道她要来,听楚枫给我打了电话,赶回来之前买的那瓶.....而且我确实看见你快用完了。”
编了个谎话,把两者顺序颠倒了一下。
他是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浴室的瓶子见了底,所以才特意去买的。
hnl家的身体乳,味道是淡淡的橙子味儿,清香之中夹着一丝甜腻,不至于太浓,但也不会什么味道都没有。
自从她上次在他床上睡着,他每晚入眠,那股淡淡的香味儿都会萦绕在枕边。
实在是太磨人了。
所以一看她用完了,忙不迭就要去给她买,生怕屋子里没了那个味道,自己会失眠。
傅娇娇信了他的鬼话,如释重负地往沙发上一坐,“何必呢,人家姑娘这么喜欢你.....”
说完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其实她能理解年鹤霄的,生死未卜,任何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都不可能祸害旁人,越是真心,越不能负。
可她还是好奇。
“欸,你就没想过,留个后什么的,虽然我肯定会把你救活,但是.....我就是说,我一般喜欢两手准备。”
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真是什么都敢说,操心他的命,操心他的权,现在连他有没有后都操心上了。
“徒增牵挂的事情,何必呢,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让孩子以后恨我吧,没有爸爸在身边,应该挺难受的。”
“何况世事难料,万一以后人家改嫁,我的孩子多尴尬。”
“你总不会想让我临终托孤,为了报答我的恩情,再替我养孩子吧。”
“哈,也是。”傅娇娇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没有理智的话来,难不成是觉得他基因太好了,不留下了有些可惜?
又或者说,她心里对陆昱宁是同情的,想要成全她?
莫名其妙。
她才见过陆昱宁两次,何况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她想来欣赏不来。
她也喜欢明艳款儿的。
“我看你也累了,这棋就明天再下吧。”傅娇娇觉得他肯定没心思下棋了,不如静一静的好。
起身回房,才走到一半,就听见身后哗啦啦一片声响。
傅娇娇回过头去,看见年鹤霄一手扶着桌角一手按着太阳穴,脸上的神色很是痛苦,棋盘都给他推倒了。
“你怎么了?”赶紧过去扶他,傅娇娇叫来萧尘,两个人一起把年鹤霄送回卧室。
熟练地把针给他打了,一边打还一边问,“他这几天喝酒了么,有没有按时吃药,之前我朋友给他开的新药吃了么。”
“你是去应付什么人了?”
“是三爷.....”萧尘才一张口,就被年鹤霄狠狠瞪了一下,头痛加上愤怒,让男人的神色略显狰狞。
“不,是年鹏程。”
萧尘赶紧改口,后半句话也咽到了肚子里。
傅娇娇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扶着他躺下,“你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情绪渐渐和缓下来,年鹤霄脸色苍白,依然挤出个笑脸对她道,“也没什么,就是麻烦你,今晚.......”
“我就在这儿守着,你放心。”
正中下怀。
“谢谢,”眸光转暖,温柔似水,年鹤霄体贴地“建议”着,“先去洗个澡吧,松泛松泛。”
傅娇娇点头,这一宿还不知道他什么情况,自己肯定是睡不好了,趴在床边儿又不得劲儿,是要先洗个澡舒缓一下。
半个小时后,熟悉的橘子香气又回到了年四少爷的被子上。
摘了眼镜,年鹤霄捏了捏睛明穴。
“不太想睡,要不我们再下一局棋吧。”
怕傅娇娇不同意,又补了一句,“有点儿事儿做总好过睁着眼睛胡思乱想。”
是个没法拒绝的理由,傅娇娇拿来那副棋,盘腿坐在床上,“开始吧。”
连续赢了好几局,傅娇娇觉得他今天真的是状态不佳,心里对他多少泛起一丝同情,到最后几乎想让着他了。
“不用输的那么刻意,会让我很没面子的。”
脸上的笑容很苦,但年四少爷心里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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