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大夫的言语,溪留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害怕与悲伤,与她十分淡然的性子相适应,溪留自觉还算一个超脱的人,但要她再一成不变的待在家里,是不大可能了的,压抑了许久,她需要出去释放一些情绪,不然,心情实在是没有办法缓过来了。
于是她抬手写下:“在府中待了许久,心情有些不畅,可否出府一游?正好今日停了飞雪。”
柳之絮瞧了一眼白纸上的文字,不带丝毫犹豫便点了点头,他已将赌注布下,接下来只能凭她任意作为,他干涉不了。 但他还是说了一句:“虽说停了大雪,但天气依旧十分寒冷,你大病初愈,别逛太久,过不了几日,寻儿来了京都,你再同她一起逛。”
溪留愣了愣,后,点了点头,便下了逐客令。自己稍微收拾片刻,她便带着侍女樱儿与冥一道出门去了。虽说溪留明明听到了柳之絮和冥的对话,但溪留尚不清楚冥对柳之絮的重要性,在她看来,冥刻意强调自己的重要,不过是不大乐意跟着她而已,她以为柳之絮的身边,一定还会有先国师留下来的其他极其厉害的人物,毕竟传闻中的国师府,是有天兵护着的。再说了,单凭柳之絮和冥的简单对话,她哪里会想到柳之絮在拿自己的命下赌注呢?
今日乃是元月十四,第二日便是国师生辰,因而国师府众人正在各司其职的忙活着,溪留一行人十分安静地出了国师府,往城中热闹的街市行去。马车行了许久,樱儿实在憋不住道:“溪姑娘,奴婢听闻,您是刚来京城不久,不如,奴婢给您介绍介绍这京城的街市吧?”
溪留转头看了她一眼,憋着笑点了点头。虽说认识这丫头没有多久,但从她的种种表现来看,这丫头应当是一个话很多的丫头。
樱儿得到了同意,开心不已,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姑娘,您可不知道,这京城呀,大得没有边际,主要划分为四个大块,东、西、南、北。首先便是北界,北界并不怎么繁华,相较于其他三个区域来说,北界有些冷清,但您绝对想不到,皇宫和咱们国师府都设在北界,还有京城里的各种府衙,比如大理室呀、衙门呀、户部……除此之外,许多官宦人家也都住在北界。北界下来便是东界和西界,东西两界是京城最热闹的两界,因为东街和西街是专门用来做买卖的街市,里面什么绫罗绸缎呀、衣食住行呀络绎不绝,可热闹了。再来就是南界了,比起北界的庄严肃穆的冷清,南界比较恬静,因为南界主要居住的是农家们,京城的田地也主要集中在南界,最适宜去踏青……” 马车上,樱儿还在滔滔不绝,马车已经穿过了北界庄严肃穆的白石大门,进入西界。溪留瞧着明显增多的人群,心里想着:“怪不得了,以前她住在京北,成日觉得荒凉得很,原来京城的北边,都不怎么有人出来游玩的,皇宫、国师、官宦大臣,还有府衙……想必出来游玩也没有什么热闹可言……”
马车再往前走,已经深入人群络绎不绝的西东两界的交界,溪留挥手示意,樱儿立刻叫停了马车,将车帘掀开,扶着溪留下了马车。车外,冥带着一个将脸遮住一半的斗笠,跳下车橼,吩咐车夫将马车拉去一旁等候便跟在溪留和樱儿身旁,朝前走去。
樱儿说:“姑娘,我们现在处的地界,正是东西南北四界的交界处,当算得上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了。”
溪留点了点头,将裘衣裹紧,抬步跨入人群中去。
沿着连通东西两向的大街走了一会,溪留等来到一个饰品铺子,铺子名为软玉杯,里面有金银细软,也有玉石珍珠,除此之外,飘带、荷包、扇面、珠钗等玲琅满目。溪留原就是来给柳之絮挑生辰礼物的,见到这样的铺子,自然是要进去看上一看。但奇怪得很,虽然街外熙熙攘攘,这繁华的铺子却人数寥寥。梳妆得宜的女仕见了他们三人,温声上前道:“客官,今日不得巧,楼上有贵人正在挑饰物,可否外头稍等片刻?” 溪留听此,点了点头,准备换别家看看去。樱儿却不以为意,道:“什么贵客这么要紧?值得银楼屏退所有的客人等候?这排场可真是了得。”
仕女听此,皱了皱眉道:“的确是位要紧的客人,轻易惹不得的,客官还是不要自找磨烦了罢。”
樱儿不甘示弱,冷哼了一声后道:“怎么,他惹不得,我们就惹得了是吗?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瞧瞧,站在你面前的,是哪家的人物,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溪留听樱儿说话如此放肆,深深皱了眉头,但自己出不了声,只好轻碰了一下樱儿,转身往外走去。
楼上的贵客听到楼下的动静,已经下了楼来,看到正在往外走去的溪留三人,一位姑娘出声拦道:“既然高人事急,便不用避讳了,进来挑东西罢,免得他人说,我们三皇子欺负人呢。”声音清脆,带着几丝高傲。 听了声音,溪留便知道,说话者,正是画眉,而她说的三皇子,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安清明无疑了。溪留正在思索是走是留,此情此景,她还不知该如何面对才决裂不久的安清明。
但樱儿听了这个话,便不顾所以,直接拉着溪留往回走去,边走边说了一句:“如此甚好,姑娘,我们去挑吧。”樱儿并无一丝害怕之味,好似在她看来,三皇子并不是什么值得她害怕的人物,也觉得与他们一道挑东西,是理所应当的。这大概就是皇宫和国师府无法避免的局面吧。国师府里的人和皇宫里的人,许多都相互看不大顺眼,也都没觉得谁比谁低。
但无关皇宫与国师府,溪留和安清明以及画眉的相撞可谓十分尴尬。
转过头来,溪留迎面撞上了画眉和安清明,以及他们身后的一堆侍从,当然,这些侍从溪留并不认识,想必是安清明恢复了皇子身份之后,皇宫那头新给他的侍从。说起来,柳之絮的动作可谓十分之快,溪留与安清明决裂不过十来日,柳之絮便已经依约恢复了安清明的皇子身份,而且不带一丝腥风血雨,想想还是十分令人佩服的。话说回来,安清明和画眉见到溪留,比溪留见到他们更加惊讶。
安清明愣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你,你怎么还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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