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瞎马告诉我的。
为了不弄脏这只手,她多费周章的事情都做。
可现在,她应该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连那么重视的手,都拿出来用了。
这一瞬间,她眼看着自己的手变成了那个模样,一双眼睛顿时就瞪大了——我看见,她眼白上全是红血丝。
冷不丁,她就爆发出了一声哀嚎。
那个声音天绝地灭,谁听见了,都得炸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她单薄的身体,顿时就颤抖了起来,死死的盯着我,喃喃的说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好大的胆子……”
大瞎马立马在身后喊了出来:“小先生,你把她给惹急了!”
我当然知道了。
翻身起来,一玄素尺对着她就划下去了。
可她以我没想到的迅猛闪避开来,另一只手对着我就抓过来了。
那个行气,别提多烈了——你根本想象不到,这种行气,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使出来的!
我整个人被直接掀翻,脑袋重重的撞在了石壁上,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我知道,眼前不能这么黑下去——这个女疯子已经彻底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耳边被摔的嗡嗡直响,勉强听得出来,白藿香拼了命要过来,被大瞎马拉住的声音。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就感觉出来,一股子水从头上淋下来,浑身顿时一爽。
三川红莲下面的圣水。
大瞎马来帮我了?
可睁开眼睛,出乎我意料之外——那水竟然是雪观音引下来的。
我一下傻了,什么意思,她这是回心转意,不害我了?
白藿香的声音也兴奋了起来:“她难道想明白了……”
不对……我一抬头,看见了雪观音的脸,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她用圣水把我治好,不过是想着,给我更大的罪受!
跟我猜的一样,她一只手是给我撒了圣水,但是另一只手,多了一个羊角蕨的叶子。
那叶子跟梳子一样,两侧是细密柔软的叶尖。
但是那叶子在她手里,带着不同寻常的气——绷的直直的!
接着,她一只手直接以极快的速度,直接把那片叶子插在了我胳膊上,狠狠往下一划。
胳膊滋生龙鳞的速度,根本没有她下手快,一瞬间,数不清的血道子就在胳膊上翻开,皮开肉绽!
我牙瞬间就咬紧了——疼!
接着,她呵呵一笑,又在我手臂上撒了一些黑色的东西。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白藿香认出来了,脸色惨白就要扑过来:“黑线虫——你放开他!”
黑线虫?
还没等我看清楚,伤口的疼瞬间炸起,好像数不清的“洋辣子”(一种蜇人剧痛)的虫子在胳膊里一起叮咬一样!
脑门上瞬间爆出了汗,我就听见雪观音喃喃的说道:“没有人……没有人敢弄脏我的手……”
接着,她就把圣水撒在了我胳膊上。
胳膊瞬间痊愈,她接着说道:“我不让你死了——我要你永远受这个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哈……跟我儿子一样……”
果然,她用圣水救我,不过是怕我死的太简单——她要我一会儿痊愈,一会儿受罪,周而复始的折磨我。
他妈的你儿子到底是谁啊?
而且——我眼角余光看到,池子里的三川红莲,花瓣又掉下去了好几片。
马上就要凋谢了……
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到这种地方了。
我想支撑着起来,可这才发现,浑身动不了劲儿了。
妈的,她现在是设置了一个让我动弹不得的阵!
周围有一些圆石头,可我根本就触碰不到那些圆石头。
而雪观音一等我的皮肤被圣水给治好了,又把羊齿蕨的叶子扎了下来。
白藿香再也忍不住了,趁着大瞎马的视线落在这边,对着我就扑过来了。
可她还没靠近,单薄的身体,也硬生生的跌在地上,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压在底下一样。
她嘴边有血。
我的心顿时就疼了起来。
不是让你别过来吗!
而雪观音回过头,看着白藿香,喃喃的说道:“你着急了——对了,你跟这个小子,是什么关系?”
白藿香抬起头死死盯着她。
我心里立马有了不祥的预感:“你冲着我来,别动她!她跟你儿子的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
“怎么没有?”雪观音却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白藿香那里,低声说道:“我儿子提起过她,说这个小丫头,仗着自己是鬼医,不知好歹。”
她儿子,还认识白藿香?
她转过身,摇摇摆摆就蹲下来,一只手抓住了白藿香的头发,死死一扯,低声说道:“这个李北斗,好像很在乎你。”
白藿香痛的脸色煞白,但还是倔强的盯着雪观音,一句求饶都没有。
雪观音接着说道:“他为了你,三川红莲都不要,你要是死在他面前,他一定很难受——他难受,我就高兴,哈哈哈哈哈……”
接着,她一抬手,一块石头忽然就从头顶上“咯吱咯吱”的松动了起来。
我心猛地一沉,那个位置,一旦落了下来,奔着的是白藿香的脑袋!
“我就看看,你的头烂成一团,那小子,是什么反应。”
我的心猛地就揪起来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就觉得,一只手能动了。
我这才看到,白藿香哪怕面临着这种威胁,一只脚,趁着雪观音不注意,尽了最大的努力,踢开了一块圆石头。
原来——白藿香是跟苏寻问了困住我的阵法怎么破,表面上来趟雷,其实,是为了帮我。
白藿香看到了我的手,对着雪观音就笑了。
雪观音看着白藿香的笑,猛地就皱起了眉头,咬了咬牙,带了点困惑——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白藿香还能笑的出来。
那块石头轰然落下,雪观音咧开嘴看向了我,等实现落在我脸上的时候,她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住了。
玄素尺早一步扫了过去,那块要落在白藿香头上的石头,瞬间碎成好几块,散落在了她周围。
雪观音瞳孔一缩,还想抬手收拾我,可玄素尺已经从我手中,借着诛邪手的力量脱出,带着水天王的风雷之势,跟一道流光一样,直接从她那个带着白斑的手上贯穿了过去。
她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手被玄素尺,死死的钉在了石壁上。
身体重重一撞,她的脸色一下就白了,转脸看向了自己的手。
那只她最珍视的手。
她爆发出了一声惨叫。
而我一步抄上去,直接把她另一只手的手腕折了过去。
她另一只手咔嚓一声响,终于软了下去。
我从来不愿意打女人,可你欺负了白藿香他们。
白藿香盯着我,眼神璀璨:“我就知道……”
我把她拉起来,回头看向了雪观音。
她受不了手被钉住的刺激,还在不停的尖叫。
程星河也缓过来了,看着这一切,顿时激动了起来:“七星,天阶你都能整治,你成精了!”
不是我自己整治的——是因为有你们帮我。
而我已经顾不上雪观音了,对着水池子就冲了过去。
三川红莲的花瓣,已经摇摇欲坠了。
一边跑,我一只手就抓在了潇湘的龙鳞上。
我做到了——为了你,我做到了。
那朵花就悬浮在水面上。
我小心翼翼的把它摘下来,生怕再碰掉任何一片花瓣。
终于,这个火焰一样的东西,完完整整的被我捧在了手里。
把龙鳞搁在了花心里那一瞬间,花瓣忽然抖动了一下,哗啦啦,整个凋落了。
那种鲜红,跟被火烧了的纸一样,飞快的翻卷了起来,干枯萎谢,成了好几片枯叶一样的东西,从我手里,落在了池水里面。
我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卧槽,这特么的什么意思,我——没赶上?
我眼前一下就白了,潇湘的元身,保不住了?
“哈哈哈……”雪观音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我回头瞅着她,一股子火顿时就烧上了脑门:“你笑什么?”
她盯着我,笑的却更开心了:“我笑——你终于也尝到这种苦了——失去比命还重要的人,有多苦,你终于能知道了,哈哈哈哈……”
程星河气的攀着石头就爬了起来:“这个死老娘们,要不是她,咱们怎么就至于……我他妈的不收拾收拾她,她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可话刚说到了这里,雪观音忽然一脚把一个东西踢开了。
她是要……
苏寻一只手却抓住了程星河:“不好了……”
这什么情况?
还没等我们问出来,头顶上一阵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塌陷下来了!
她这是……要跟我同归于尽了?
大块的石头从半空之中崩落,我立马把白藿香护住——可我这才发现,行气耗费的太厉害,我动都不好动,更别说再带着他们跑出去了。
而苏寻哑巴兰,现在的身体,都跑不了……
难不成,这次真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程星河在雪观音的笑声里,看向了我身后,愣住了。
接着,回过神,喃喃的说道:“他们……来了。”
谁啊?
我回过头,也愣住了。
只见,我们身后,出现了很多朦朦胧胧的身影。
鬼气。
我的行气耗费的差不多了,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但还是能认出来——那是被冻成冰坨子的那些风水师。
程星河咽了下口水,看向了我,缓缓说道:“他们说——不会让咱们死的,咱们要是死了,谁来带他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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