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安忽而推门而入，他极少有这样不稳重的时候，凌允惟本就皱起的眉完全拧成了一个结，"什么事？”

    栾安快步上前来把一纸电文递过去，凌允惟一目十行扫过去，透着光胥武从纸的背面隐约认出"北平”、"桥”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再认凌允惟已然把电文交给栾安，转身走到沙盘旁开始部署兵力。

    屋内只有三人，胥武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他背过身不看两人，从怀中拿出怀表来放在耳侧听着其中机械节奏恒定的转动声。

    栾安记录完毕又匆匆走出，凌允惟捏了捏眉心忽而转身看着胥武，"飞机我给你调，马上带她走。”

    胥武心下不安之感愈发明显，他回头看着他，从他眼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后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手捏着怀表来回摩挲着，"恐怕……走不了。”

    三姨太没有想到胥武会把凌允惟带来，她起身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就背过身去，她一生皆是软弱如此，就是此时看见他，她也只能是背过身就当看不见。

    "爹爹！”家安从一旁跑过来抱住他，因为哭过所以眼睛有些红肿，"娘亲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凌允惟俯身抱起他来擦了擦他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的眼泪点点头，声音因刻意压抑其中哽咽而有些微颤："嗯。家安听话，娘亲一定会好起来的。”

    三姨太知道胥武带他来一定是有原因，上前去领着家安和阿悄去了侧厅，胥武这才带着凌允惟上了楼，卧房前凌允惟忽而又停住脚，胥武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想看看她吗？”

    他自然是想，这几年来他用尽一切办法来阻止自己去想，可现在站在这儿，他却很难再迈出步子，说不上是因为太想还是太怕。

    胥武低下头抿了抿嘴，转身往楼梯走去，下楼前又忽而摘下眼镜回头道："栾安在车里等你，车没有熄火。”

    有太多人这个时候在等他回到军部，凌允惟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他缓缓扭动门把手，刚刚推动门，屋内佟清月捂着嘴咳了两声，"哥哥？”

    凌允惟动作停住，用极小的声音应了一声，佟清月喝过药没有之前发热那般厉害，只是头依旧有些昏沉也没听出什么端倪，揉着自己眉心闭目道："不要再为难两位大夫了。”

    "嗯。”凌允惟只紧皱着眉说出一个字就重新关上门，背过身抵着门咬着紧握成拳的手以此控制他翻涌的情绪。

    又何必再在这样的时候去见她，她不愿他知道自己缠绵病榻，他也不愿她知道而今战事已起，那不若还是当作他从不知道她住在这里吧。

    他下楼时眼眶仍是通红，胥武听见脚步声转过身，还没说话凌允惟已经在他面前站定颌首，"她与家安拜托你了。”

    胥武喉头滚了一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