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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自修时间是留给大家答疑和做题的，程映一到这个时候就关掉小耳朵安心做题，一方面也是为了省点电池。

    虽然听不到，但看得出来班里还挺火热的，很多人在互相探讨，物理老师留了个全国物理竞赛的考题，说先试着自己做，明天上课讲解，其实大部分人对这个题目并不感兴趣，高考遇到这题那算倒霉，拉大两极分化的差距而已。

    汪邺走了过来，说：“姜泠怎么这么久不回信息啊？这题咱们俩给大家做一遍吧。”

    程映点点头，把自己的解题思路写到了黑板上，汪邺也写了自己的，两人答案并不一致。另外的人没什么自信发表意见。

    汪邺说：“算了，也不是什么典型的题，明天等答案吧，我觉得我的是对的。”

    程映没什么异议，擦掉了自己写的那部分。

    要是姜泠在就好了，可他消失已经一天，早上就回了一个信息，程映问他起没起，他说起了。

    最后没回的信息是：“明天我爸爸忌日，我请了半天假。”

    八点一到，没有一个人走的，反正回家也没事，程映打算留到最后，九点钟的时候叶瑛瑛来了趟教室，递了张纸条给程映。

    程映一看纸条就奔回家了，老太太来了。

    老太太是一个人来的，四点多就到了，只记得程映五点下课，没料到高三的晚自习要上到八点那么晚，老太太不想打扰他学习。

    秦大爷留老太太吃了晚饭，可是等到快九点了程映还没回来。秦大爷联系老叶，老叶又联系了叶瑛瑛。

    程映除了坐公交的时间都在跑步，就怕老太太等急了。

    秦大爷开着门等程映，程映回到家看到老太太正在隔壁家吃水果看电视，松了口气，还以为就坐在楼梯上干等着呢。

    程映跟秦大爷道谢：“谢谢，秦大爷。”

    秦大爷说：“客气啥，都吃过了，领回去早点休息。”

    程映抹了把额头的汗，给老太太开了门。

    “小映，奶奶打个地铺睡就行，这沙发也行。”

    程映觉得沙发更合适，老太太的身高是躺的下的，从柜子里拿了枕头和毯子，还准备了一把落地扇远远地对着沙发。

    “你把书包放了呀，急什么呢？”

    书包里没什么东西，都忘了还在背上，程映呆滞地对着老太太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你吃没吃过？”

    程映点头。

    “那……那你洗洗澡，早点休息，学习辛苦了。”

    程映又点头，拿着洗漱的东西进了卫生间……洗完澡就进了房，也没太在意老太太一个人在外面做什么，去年她就一个人对着灵台哭。

    程映坐在床上打开微信，姜泠刚回了两个字：“嘻嘻。”

    程映也回了个：“嘻嘻。”

    姜泠问：“视频吗？”

    程映拨了过去。

    姜泠在出租车上，说：“你回家了吧，我就等着这个时间联系你呢，怕打扰你安静学习。”

    程映问：“这么晚，你去哪？”

    姜泠说：“我快到湖城地界了，桐桉到湖城两小时就够了啊。”

    程映从床上弹了起来，姜泠回来了！

    姜泠说：“你回自己家住了啊，我都好几天没回来了，劳驾您帮我换个床单吧，给我留门。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我先睡会儿。”

    程映说：“好，给你准备，夜宵。”

    门外的老太太正在擦着一对金镯子，茶几上放着一个小木盒。程映觉得其实老爸的性格是遗传自他的母亲，不善言辞又习惯隐忍。

    “孩子，到奶奶这来。”

    程映点头。

    老太太粗糙的手不断地抚摸着手镯，说：“这是给你的，是老程家当年给我的聘礼，给了你也省的你婶婶老惦记着这点东西。”

    不仅有手镯，还有戒指、耳环和长命锁，成色如新。

    “这长命锁是你爸爸小时候的，”老太太说着便流泪了，颤抖地抓住程映的手，“奶奶没有照顾好你爸爸，也没照顾好你。”

    程映磕磕绊绊地说：“我很好，您、不用担心我。”

    “当年是奶奶自私，你爸爸还是想着帮你找找父母的，但你爸爸不能生育，我担心他老来没人……没人养老啊，所以我逼着他留下你，现在你爸爸走了，你也得打算一下将来。换成谁家丢了个孩子都受不了这罪啊。”

    老太太老泪纵横，程映哽咽了一下，压着嗓音说：“奶奶，我不想知道，我的过去。”

    我害怕。

    老太太把首饰都装进了盒子，满屋子找地方藏，但这家里太干净了，哪哪都是一目了然，终于是从床底下找到了个旧行李箱，程映帮着拖了出来。

    老太太说：“就跟你的东西放一起，等你要去上大学的时候就都带走，他们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都丢了，我死都不会留给他们。”

    程映觉得这老太太今天有些古怪。

    “这款式是老了点，等你娶媳妇的时候可以去金店换一些好看的，咱们家没钱，但你可不能小气，人家不嫌弃我们，我们又怎么好亏待人家！”

    程映无言以对。

    老太太把金器藏到了箱子的最底下，上面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说：“推到最里面，不能让人瞧见，只有你知道！”

    “哦……”程映照做了。

    老太太欣慰一笑，抚了抚程映的脸，“我孙子长的可真好看，要是……那我就什么也不担心了。”

    程映知道老太太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如李沐那样从小就聋哑不也照样过的挺好？

    程映扶着老太太在老爸床上坐下。老爸不是在这张床上走的，进医院抢救的时候还有一丝气息，但可惜没救回来，他一心要走了，阎王不收他也不会回来。

    “别管我了，你去看书吧，”老太太转头一想又不对，“太晚了，早点休息。奶奶洗漱一下也要睡了。”

    程映点头，然后隔着门缝看老太太做什么。她先收拾了下衣物，把一堆纸和药品放在了茶几上，随后拿着毛巾之类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程映打算从阳台爬下去，瞟了眼茶几上的病历本和化验单……

    肝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