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朱良心肯定是有的,有没有别的心就不太确定了。
楚鱼容叹口气。
“其实可以理解的。”王咸一本正经的说,提醒楚鱼容,“丹朱小姐对张遥不一般呢,别忘了,张遥可是丹朱小姐从大街上亲手抢回来的,更别提后来为了张遥一怒咆哮国子监。”
说完他自己绷不住再次笑。
何止啊,楚鱼容心想,在大街上遇到张遥之前,陈丹朱已经等了他很久了,那时候开药铺就是为了张遥。
“还有,不止张遥。”王咸觉得今天是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你前些时候把周玄的兄长叫来了。”
楚鱼容看他一眼,大概已经想到他要说什么。
“周大公子去牢房里见过周玄了,说服周玄跟他回西京了。”王咸笑道,挑眉,“他已经见过陛下了,陛下同意了,就等着你批准了——你让不让他回西京去啊?”
西京可是有丹朱小姐哦。
周玄跟丹朱小姐关系也不一般哦。
要知道周玄亲眼看到周青遇刺那一幕,是连他们都不知道的秘密。
周玄竟然告诉了陈丹朱,这是什么样的感情。
那时候周玄激烈的拒绝跟金瑶的婚事,现在看来不想被剥夺兵权倒是其次,应该是对陈丹朱的心意。
楚鱼容摆摆手:“不要多想,丹朱小姐对周玄可没什么。”
王咸摇头:“那可不一定,丹朱小姐是善良的人哦,最会替人考虑了,周玄现在多可怜啊,先前的心结也放下了,听说他打算守在周青墓读书。”
楚鱼容被王咸气笑了:“王先生,你是不是——”
“哎,别急,别找麻烦打发我走,我还没说完呢。”王咸从榻上跳下来,挽着袖子一副老子终于等到今天的架势,“三皇子,不对,楚修容,跟少府监请示要出门游学,你知道了吧?”
楚修容被废为庶人,不过齐王的府邸没有收回,跟徐妃一起住着,拒绝了亲事后,楚修容倒也没有像大家猜测的那样离群索居,而是转头就跟少府监说要出门游学——虽然没有皇子身份了,但楚修容还是要受少府监管。
除此之外,楚鱼容更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事,他默然一刻,问王咸:“他还能活多久?”
楚鱼容的残毒并没有解,只不过在张太医的辅助下宣称好了,其实是用了另外一种毒,还是以毒攻毒,他的身子已经千疮百孔。
王咸想了想:“也就这几年吧。”
这真是一个无奈又残忍的结论。
“他知道,他比我还清楚。”王咸又补充一句。
楚鱼容嗯了声:“现在想清楚了,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广袤的天地,也不晚。”
王咸轻咳一声:“他离开京城,要去的第一个地方,是西京。”
说罢不待楚鱼容说什么,袖子一甩,大笑着跑出去了。
楚修容跟丹朱小姐也不一般啊,那可是在周玄的眼皮下偷偷牵过手的,丹朱小姐也是动了心的,如果不是后来楚修容急着跟齐王达成同盟,不得不把丹朱小姐先推开,现在,啧啧啧。
楚鱼容啊楚鱼容,你为了丹朱小姐不当铁面将军,放弃了离开皇城,舍弃逍遥自在,现在好了,你被困在皇城里,丹朱小姐逍遥自在去了。
看你怎么办!
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楚鱼容。
不过想到丹朱小姐,他还是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皇帝寝宫里,站在床边的进忠太监看到了,忍不住笑了,说:“殿下怎么了?这才几天,就跟陛下一样,开始按额头了——”
话说到这里,又微微一怔,想到一个可能。
“该不会是,丹朱小姐有什么事吧?”
哈?躺在床上装睡的皇帝差点立刻就睁开眼,哈!
楚鱼容没有否认。
进忠太监噗嗤笑了:“丹朱小姐,在西京也惹事了?”
“也不算是惹事。”楚鱼容道,“就是有点事,我需要亲自去一趟,所以——”
他看了眼床上还闭着眼,但笑都从嘴角快要到耳根的皇帝。
“这段时间的朝堂就交给父皇了。”
皇帝的嘴角立刻抿住,呼吸变得绵长——
站在床边的进忠太监心领神会,神情难过:“陛下的伤很重,太医们叮嘱最少半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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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起身。”楚鱼容打断他的话,“父皇只要躺着,醒着说话看奏章就行。”
说罢伸手摇晃皇帝的肩头。
“父皇,父皇,你醒醒,儿臣有话说,事关国事。”
事关国事这句话什么意思,皇帝已经领教过了,就是说国事为重,皇帝就是病了也要起来处置朝事,楚鱼容让那群太医给他扎那么长的金针,又灌苦的要死人的药——逼的他三天都没敢昏迷。
气死了,皇帝只能睁开眼,怒火腾腾:“你是不是要折腾死朕!太子之位已经给你了,皇帝之位也给你,你还想怎么样!”
父子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凝滞。
楚鱼容当太子,自然是他自己要求的,当时在寝宫说的话,除了我别人都不配,进忠太监还回荡在耳边——为此当时大殿里的很多太监宫女事后都被关起来。
这种事,传出去,楚鱼容当了皇帝,史书上也没有好名声了。
楚鱼容也不是当时说气话,他还真这么做了,将皇帝从装昏迷中叫醒,处置了一干人,然后自己当了太子。
这其实按照史书上来说,就是逼宫吧。
但看到对峙的父子,进忠太监没有像以往那样守在床边,而是往后退了几步。
“父皇你不要多想,儿臣先前说过,只有没本事的人,才害怕别人活着。”楚鱼容轻声说。
皇帝气的差点坐起来——这的确有点困难,他虽然不至于昏迷,但伤口真的会裂开吧。
“好好,朕知道了,你最厉害!”他让自己躺好了骂,“那现在为什么把朝堂的事交给朕这个没本事的?”
楚鱼容不与人争话头上闲气,只道:“我虽然不在朝堂,但大夏依旧有我,他们不敢怎么样,父皇你能应付的。”
皇帝气笑了:“朕谢谢你?”
楚鱼容一笑:“父皇跟儿臣还客气什么。”说罢俯身给皇帝盖了盖完好的被子,“时候不早了,父皇好好歇息。”
楚鱼容走了,皇帝的寝宫里骂声还不绝。
“他把我当什么?”
“没用就说朕不配当皇帝。”
“需要了又把朕拉出来——”
“朕伤的这么重!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进忠太监捧着茶碗站在床边,认真的听皇帝骂,一边点头应和,是是,不是不是,又插空问“陛下要喝口茶水吗?”
皇帝骂的出了一头汗:“不喝水——朕饿了。”
进忠太监忙唤小太监们传宵夜,小太监们忙去了,皇帝寝宫这边灯火明亮热闹。
“陛下不是伤的很重吗?看起来精神还好啊。”
“白天的饭不少吃,晚上还要吃宵夜。”
有不少太监宫女忍不住议论。
楚鱼容果然说到做到,很快就在朝堂上消失了,让朝事去问皇帝。诸臣们顿时大喜,有不少人没有被楚鱼容打,但早就忍着不满,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一众人立刻拿着奏章来到皇帝跟前,明示暗示楚鱼容的处置不合规矩。
“陛下你不能不管啊。”有人甚至落泪。
躺在龙床上本就一肚子气的皇帝更气了,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蠢货连个楚鱼容都对付不了,才连累的朕也要受气。
还要这么早醒来听你们废话——昨晚因为吃宵夜睡的很晚。
当下皇帝就指着掉泪的臣子大骂“哪里不合规矩?朕才离开朝堂几天,朕定下的规矩就成了不合规矩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
劈头盖脸的一通骂,诸臣都懵了。
面对楚鱼容他们还能摆摆老臣的架子,但面对皇帝,又是一个重伤在身的皇帝,大家只能跪地认罪。
要是再把皇帝气出个好歹,他们就算是史书留名了——这种名大家并不想要。
接下来的几天,上朝就变成了折磨,说的好好的,皇帝就突然发脾气骂,骂的大家都有些想念楚鱼容。
楚鱼容虽然脾气不好,像个暴君会打人,但从不骂人,就是坐着听,不同意的时候直接说不同意,上次打人也是在被吵闹了几天后,才发火的,也只是一句拖出去打。
现在想想,还是这样好,至少耳根清净些。
哎,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去哪里了,应该是去给皇帝寻医问药了吧,真是个孝敬父皇的好皇子。
进忠太监听到这些大臣们这样传言的时候,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更同情的看着他们。
接下来,皇帝只会骂的更凶了,说不定也要学楚鱼容那样打人了。
唉,宵夜的分量也要再增加一些,皇帝现在耗费力气,吃的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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